而臺階底下應該便是通往南宮苑的路,此處則是證道法會天辰榜競選會場,盤龍。
“來者何人?”
往臺階行來的是一個三十年紀的修士,他有著一張剛毅的臉龐,稜角分明的臉上有著些微冷峻,些微審視。
他著精美而高貴的藍色長衫,腰間束著白色玉帶,身形魁梧,極有壓迫感,他束高冠於頂,高冠點綴著炫目的太玄紫晶。
妖鬼一眼認出來人,不禁暗暗叫苦:“怎是這位爺負責今屆法會……”
“嘭!”
妖鬼心念急轉中,埋於廢石底下的蘇伏驀地伸出一隻手來,那隻手沾滿了血跡,然而這不重要,他的手掌握著一枚令牌,妖鬼可以清晰望見,那令牌上刻著‘天辰’二字。
“劍齋蘇伏,前來參與證道法會天辰榜……”
第四百零四章:天辰眾星,借天之道(五)
“劍齋蘇伏,前來參與證道法會天辰榜……”
隨著音聲,蘇伏緩緩站起,他的烏髮已然脫開束縛垂下,有微風吹拂,鬢角的髮絲隨風起舞,看似瀟灑,實則無比狼狽。
因其法體到處有傷口迸裂,鮮血復緩緩淌出,方才傷口血痂尚未脫落,傷口仿似仍然裂開,看去悽慘無比。
他的臉色蒼白,俊秀的臉上已為血跡塗得面目全非,要說唯一出彩處,便僅僅剩了那一對朗星眸子,不驚亦不懼,不焦亦不躁,清清淡淡,淡泊如塵。
仿似身上所受苦痛,當下處境等都只是浮雲而已。
他的音聲傳遍了整個‘盤龍’,石柱之上修士紛紛掃眼過來,卻盡皆錯愕,天辰榜入門檻最低亦是玄真,一個陰神修士竟敢放大言要與他們爭鋒?
場內修士,無不是真界當下修行勁銳,否則如何能獲邀天辰?
他們此時盡皆演化著自身道意,其目光又是何等的凌人,而這些目光的聚集點蘇伏,更是有如負山嶽之感。
蘇伏知道他不能倒下,目下唯有參與法會才有活命機會,否則他必定會被當做螻蟻一般被隨意碾死,這些心念都是瞬息便閃過,得益於異常至詭異的冷靜,他做出了最得宜的應對。
臺階下來的修士掃了一眼天辰令,確認無誤後,倒也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轉向妖鬼,道:“爾又為何而來?”
妖鬼不甘地掃了一眼蘇伏,心底知道已無法殺死他,他陰測測一笑:“小子,你的命倒是硬,便先給你留著罷,本大爺隨時會來取……”
語罷其古怪一笑,身形便漸漸消散去了。
“隨吾來。”
那修士回身上臺,蘇伏心念微動,法體運力一震,體表受到極細微且密集的震動,血痂便與衣袍一同化作粉末,旋即捻了個除塵咒,洗淨了法體,再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套乾爽的月白長衫換上,這才從容地步上臺階。
來到圓臺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坐席,上坐著十來個氣息淵深莫測的修士,有男有女,令蘇伏頭皮發麻的是,沒有一個人的修為低於抱虛。
歷屆天辰榜,觀禮的名單都有著極大限制,能獲得觀禮資格者,都是於各大門閥身居要職的修士或上屆天辰榜落榜者。
能親眼目睹十數個修士以道意爭鋒,對己道有著莫大助益,亦是相互印證修為的一種機緣,非常難得。
是以觀禮資格極其珍貴,有些人寧願不參與法會,都要爭取這個名額。
這時那些修士皆投眼過來,蘇伏明顯感覺有幾道眼神於己身來回掃視,不屑有之,好奇有之,淡漠有之,林林總總便顯出了修士百態。
蘇伏心底無波無瀾,此刻他唯有謹記,己身代表著劍齋,絕不可於勢上弱了分毫。
然其中卻有一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個約莫四十年紀,滿面微笑的僧侶,他著僧袍,披袈裟,持念珠,眉目慈和,氣息悠遠,渾身都散發著一種祥和之芒,極其玄妙地詮釋佛門慈悲為懷的禪境。
這無疑是一個高僧,一個蘇伏目下只能仰望的存在。
然而,蘇伏只單單望著他,腦顱裡便湧上來一股殺意,他笑得愈是祥和,深藏於骨子裡的刻骨怨恨便愈是濃烈,他幾要以為對方施了甚法決。
可是沒有,僧人身上淡淡的祥和佛光乃是極為純正的佛法,與邪魔鬼魅沒有一絲關聯。
那僧人見蘇伏一直盯著他,便雙手合十宣了個佛號,笑道:“貧僧圓覺寺松濤,小友緣何如此看貧僧?”
“松濤居士?”
蘇伏喃喃著說:“大師近百載可曾到過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