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的氣息,有著少許的驚訝,這竟是一個領悟了劍心的少年,且憑此短劍發出劍氣,殊為難得。
“嘭!”
那劍氣便擊在了蘇伏伸來的手掌之上,卻發出一道輕微的爆響,凌遠寒笑意雖然不變,卻多了一絲苦意。
因為他望見蘇伏的手掌內,赫然冒出一截劍尖來,僅僅肉眼望去,便知此劍絕非凡俗,原來對方從始至終都不曾盡過全力。
“先生技高一籌,遠寒心服口服……”他微微失神說著,笑意終於漸漸斂去。
蘇伏恍如未聞,倏然跨前一步,似乎跨越了空間的阻隔,復回到賭坊門口,其身後雨幕驀然出現斷層。
僅僅持續一瞬,凌遠寒身形便緩緩軟倒,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年,留下了遺言,倒下之後再也不曾站起來。他的臉上失去了一貫的笑意,或許他覺得自己應該憎恨這個世界,是以不願留下笑容。
蘇伏想了想,忽然隔空一攝,便將少年的屍體攝進了心內虛空。
他輕輕吐了一口氣,便去將賭坊的門推開,令他感到些許意外的是,賭坊裡頭沒有天羅地網,沒有多到讓他心驚的殺手,甚至沒有任何惡意的波動。
這個賭坊,幾與凡俗賭坊沒有兩樣,有高腳四方桌做賭檯,依次有序地排列著十數張,每一張都留有供給賭徒足夠的空間,只是檯面上乾乾淨淨,沒有絲毫賭具的痕跡。
唯獨最中間的一張桌臺上是例外,上面放著兩副骰子,一副共六顆,不大也不小,用著普通的瓷碗裝載。
“今日‘賭坊’迎貴客,是以不曾開門營業。可是我沒有想到,貴客小醫仙沒有迎來,卻迎來了醫仙堂的護衛浮塵公子,更沒有想到浮塵公子的實力如此強大。”
在這張有著賭具的桌臺後面站著一個人,他似乎站了很久,臉上掛著耐人尋味的笑容:“想必許多人都很意外,浮塵公子有如此的劍道修為,行事卻如此低調,甘願縮於小坊市內替一個煉丹老頭販售丹藥,雖然很冒昧,在下卻很想知道原因,浮塵公子可願透露一二?”
此人長得尖嘴猴腮,卻梳著一絲不苟的髮髻,衣裳倒也齊整,可不正是李魁。
蘇伏沒有回應,將這‘賭坊’掃視了幾遍,才淡淡道:“閣下是李魁李龍圖?”
李魁微微行禮:“正是李某。”
“倘我沒有記錯的話,真界唯有神州大康國的讀書人才有表字的習慣與資格。”蘇伏又道。
李魁笑道:“浮塵公子好見識,確是如此,李某乃是大康國李氏一族旁支,在大康國的凡俗間,李氏還算小有聲威。李某自小便有野望,欲借讀書考取功名一途來實現胸中抱負。”
他笑容未變,聲音微微一頓,繼言:“可是,族中嫌我相貌難登大雅之堂,令我棄文從武。不瞞浮塵公子說,李某生性涼薄,家族於我無恩,便一氣而離家,於今已二十六載矣。”
蘇伏眸子微眯,意味莫名地說:“那麼閣下殺的人,可謂多如牛毛,否則如何活到現在?”
李魁自失一笑,道:“遠寒同你說了罷,《死盡術》確有如此缺陷,不殺人難以存活,我亦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蘇伏緩緩踱步來到賭桌前,與李魁相對而立,他望著兩副賭具,不以為意道:“那麼閣下所謂的擺施龍圖,莫非便是先讓我殺一殺人,再與閣下賭兩把,倘贏,閣下便將花音交還,最後皆大歡喜各回各家?”
未待李魁答話,蘇伏自顧自又道:“想也不可能,閣下不如劃下道來,如何才肯將花音交還。”
李魁寡淡一笑,這副笑容顯在他的臉上,說不出的古怪,他說著:“青衣小姐的性子淡泊,看來對待下屬也是淡泊的很,還是說,青衣小姐認為浮塵公子一人便能對抗整個賭坊?”
“浮塵公子應當清楚‘賭坊’的目標乃是青衣小姐。看到浮塵公子出現後,李某便知今日行動已然失敗。既然註定失敗,李某為何要拼上性命與浮塵公子為敵。”
“當然,願不願非李某能作數,還要取決於浮塵公子的決議。”
蘇伏淡淡一笑,說著:“依閣下看,覺著如何?”
李魁笑道:“在下有兩個提議,其一便是浮塵公子與李某賭上一場,便已骰子賭大小,只要浮塵公子贏,李某便將花音姑娘完好無損地交出,倘浮塵公子輸,只需應李某一件事即可。此骰子乃是經由秘法特製,即便修為通天亦不能作假,且你我擲骰子,無須遮蓋,擲出多少便是多少……”
蘇伏不置可否道:“其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