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了?”蘇伏眉頭稍微舒緩。
“可柳暮言派人送來一封信,信上說老族主黃蓮花,也就是提拔了我當大祭司的那位族主現今落在了他手上,若還想救她,就要乖乖聽從他們擺佈。信使還帶來了老族主的一根腳爪,血淋淋的,也不知受了怎生虐待。”
崔野英嘆了一口氣:“唉,最初他們甚至要求應囚起兵攻打紫城,其時龍雀族正好舉兵,其族族主也曾派人送信來,要我族一同發兵,討伐逆賊。我族處在兩頭為難下,還是族主強硬地拒絕了信使的要求,只答應對龍雀‘起義’保持沉默,後來就發生了族滅慘劇。”
崔野英頓了頓,又嘆道:“我族與龍雀族交好,卻眼睜睜看著他們滅族,這種心情,不知軍帥能體會麼。”
不等蘇伏應,他又繼言:“對方似乎也知道這是應囚最低底線,便沒有再過分要求。數日前軍帥大破柳宗元,舉族上下振奮,對軍帥的怨氣消解了一些。後來聽聞五色神光之事,族中人當即沸騰著,要跟隨軍帥打向妖神宮,斬柳暮言與妖皇座下。”
說到這裡,他的音聲變得緩慢無比,仿似一個字一個字地迸出:“柳暮言的信使還在族中,他將此事上報,柳暮言震怒,將……將老族主的黑龍翼給斬下來了……”
崔野英已然睜開了渾濁雙目,裡頭滿是痛心疾首的神色,呼吸都粗重起來,像破風箱似的,伺候他的兩個應囚急忙替他順氣。
少頃他的呼吸恢復正常,方才道:“他警告我們不能再有小動作,應囚大軍不得走出十里外,否則非但老族主性命不保,他也會即刻率軍殺來,龍雀族的下場,就是應囚的明日!”
“柳暮言無所不用其極,為了坐穩妖皇寶座,”蘇伏冷冷道,“還真是什麼都幹得出來啊!崔老先生此番前來,當不只是為了說明緣由,可有所請?”
他不由感到一陣後怕,若是在他暈迷時候,黃小花為了救人不顧一切攻伐紫城,後果不堪設想。
“想請軍帥救出老族主……”崔野英的聲音開始虛弱起來。
蘇伏原以為應囚有著自己的“野心”,想借此圖謀一些利益,而他則早就算計應囚幫他守護紫城,好讓他沒有後顧之憂。如今看來,虧欠應囚的反而是紫城才對,有著柳暮言的耳目,應囚根本無法讓大軍出境,更別提守護紫城了。
想到此處,他淡淡笑道:“不用崔老先生請,某也不會坐視。”
崔野英有些猶豫地望著餘神機,蘇伏馬上會意,笑道:“無妨,神機是我左膀右臂,若是沒有他,我可能早就累死在一堆雜務裡了。”
餘神機神情略有複雜之色,旋即斂去。
崔野英當下將此來的真正目的一一說來,到底他已顯得極為疲倦:“軍帥切記不可走漏風聲,否則……老族主就死定了……”
“老先生放心,今夜不如就在此小歇?”蘇伏達成了目的,也是略鬆一口氣。
“以防萬一,老朽就不多留了……”
……
當夜二十萬大軍星夜起行,疾行兩個日夜,大軍來到幽冥湖畔駐紮下來。
踏入幽冥湖畔,意味著出了曲連山脈地界,進入了百蠻山系。在莒州的版圖之中,百蠻山系才是核心。像曲連山脈、狂風原、冰風山脈等都只不過是邊緣地帶,妖族真正的繁華,就從幽冥湖畔開始。
仍是深夜,大軍疾行兩個日夜,早已疲憊不堪,留了守夜人,便都在原地呼呼大睡起來。
而作為將領們,就沒有那麼幸福了,蘇伏把所有夠資格議事的將領都聚到了臨時帥帳裡。
所有人與妖都圍在一張長有三丈,寬半丈左右的長桌前,蘇伏站在首位,手中是一根長長的樹枝,正在對著桌上的沙盤點指著:
“各大小氏族早已接到阻截我軍的命令,兩日前便有探子回報,幽冥森林裡有兩個氏族,設立了三座要塞,埋伏了重兵,大概位置是這裡、這裡、這裡……”
在營帳的一個角落,正有一個長得異常偉岸,三十來年紀的男子隨意地躺著呼呼大睡,正是土吽王,原來蘇伏留下他的作用,竟是利用其土行神通之力演化沙盤。
他也頗有天賦,探子送回來的都是草圖,憑著草圖就能演化出與之相當的模擬沙盤。
“諸位都在,在此立幾個規矩。”蘇伏的眼睛在所有人臉上掃視著,嚴厲地道,“此次討伐逆賊,不許牽連太多無辜;沒有參與阻截的氏族,一律不可侵犯;三者……降者不殺、老弱婦孺不殺為鐵律,誰敢觸犯,莫怪言之不預!”
ps: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