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國會議員明白地告知他,只有他離開,才能挽救希臘。
11月4日凌晨,一個舍不下權力,寧可把全球和他綁在一塊的“自殺炸彈型”政客,在國內外情勢交迫下,豪賭四天,掙扎四天,最終一無所有。永久地,滾出了他上了癮的政壇。
被帕潘德里歐蒙羞的不僅是他自己,他的家族,還包括希臘的形象。那首曾被娜娜(NaNa)優雅清唱的國歌《自由頌》,從此染上粗魯的恥印。希臘的形象不再是一片的天空蔚藍,人們看到的是北風吹起不平靜的地中海,驚濤拍浪,層層迭迭。2010年聯合國曾以全球排名第22,意謂“極高”等級將希臘列為人類發展指數先進的國家。事實上翻開希臘近代史,1967年4月21日軍人曾發動政變,1974年軍事政權執政長達七年才垮臺;1977年回到民主體制,但執政黨不斷更迭。希臘的危機,是否就此終了?我相信,全球對它的信心,不會只因帕潘德里歐離去而恢復;對歐元區的穩定也從此打上問號,甚至乾脆希望一勞永逸把這個一路行詐的國家“有秩序”地趕出歐元區。
希臘北端有一個世界著名的“和尚國”,那是阿索斯山修道聖山;女人不得進入,修道者只要上了山從此與世隔絕,終生修行,最終只剩下一個又一個骷顱頭,代表化骨昇天。傳奇性的遺址,傳奇性的歷史,世人永誌不忘的帕特農神廟環繞下,希臘竟然誕生了一名最粗鄙的政客。
帕潘德里歐的四天,等於給政客們上了一堂寶貴課程;越想不擇手段抓住權力的人,失去得越快。
2011年11月4日
希羅烽火二人轉
他們不是荒野大鏢客,也不是我倆沒有明天;他們只是烽火“二人轉”,讓我們大家都失去了明天。
希臘新總理於2011年11月11日格林威治時間12:00,宣誓就職。此刻前總理的政治賭博雖已結束,但野火已燎原義大利;悲劇止不住。
義大利的國債19 000億歐元,不只規模約為希臘國債5。76倍,也遠遠大於歐元區為挽救歐債所準備的金融穩定基金4 400億美元約5倍以上。希臘公投未成,前總理下臺,不管他有多少滿腹委屈,但虔誠的懺悔已喚不回上帝垂憐。就在希臘前總理黯然離去的背影下,義大利十年期國債收益率11月8日飆升至7。48%,至週四、五才降至6。77%;仍遠高於希臘丟出紓困公投之前。一個人,離開,很容易;但他在關鍵時刻的關鍵作為,卻很難隨著他的離去畫下終止符。
從10月31日至11月12日,長達12天,全球眼睜睜地學習什麼叫“骨牌效應”,什麼叫“牽一髮動全身”。
市場上,已經沒有人關切帕潘德里歐的初衷,甚至忘記他曾於2009年之後如何努力打擊希臘前朝政府的腐敗,揭發預算作假的謊言,以及力抗全社會大中小公司及民間的集體逃稅。禿鷹環伺,國內腐敗,工會不肯延長工時,百姓認定工作至67歲等於要他們“工作到死”。帕潘德里歐含著淚,領導一個早已無法領導的國家。他在關鍵那一刻微微小小對權力的戀棧,引發德法大國憤怒。於是,一切的錯誤全歸諸於他;三年來他已把自己燒得油盡燈枯,只能安靜離去。
但希臘悲劇的張力,向來驚人,不到一週已直接跨越地中海,在世界第七大經濟體義大利登場。
義大利形勢惡化的速度,遠超過市場的準備。該國有一名不知羞恥,不只性好漁色,且非抓著權力春藥不可的貝盧斯科尼總理。儘管改革預算案投票,他已失去多數,少了8票,但他卻決定一反歐洲內閣制慣例,頑固地不輕易辭職,讓該國政局處於恐慌震盪。過去20年,貝氏總理三起三落,貝氏春畫則是數不清的訊息;義大利人早已將他視為20年來生命力(或效能力)最強的政客,但這回無敵效能力只把他轉變成歐元區第二個大賭徒。他決定頑抗不辭職,進行大選,放手讓義大利從經濟危機轉化為政經兩方皆危的國度。
其實義大利經濟基本面比希臘好,平均到期國債約為七年,近七成國債持有者為義大利本地人,情況類似日本,他們本來不致任意拋售本國債券;而且國民淨財富為86000億歐元,為其國債4倍以上。但羅馬的政治領導,令人不敢領教,終至一天一天把國債逼到市場信心崩潰。
我還記得2010年3月專訪“歐元之父”蒙代爾時,提到“PIGS”,問他I指的是愛爾蘭還是義大利?他嚴肅地看著我,一字一句更正,“不,當然是愛爾蘭,義大利不會出問題。”蒙代爾每年7月皆於西耶那(Si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