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對!”
安然忽然熱血上湧,這麼輕巧的一句戲言,被無數有心人利用,摧毀了華夏人的道德準則,過上十年二十年演變成一切向錢看的拜金主義,他相信這並不是那個老人所願意發生的事情。也許並不能把一切的錯誤推到一句話上,但要沒有這麼一句話成為無數唯利是從者的旗幟,或者中國的貪腐會好一些。
“我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但我覺得這句話只是一句諺語,並不能做為一個國家行為的綱領。”
他無視著眾人各異的表情接著道:“不管白貓黑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這句話本身是要有一個基礎的,這個基礎就是公平公正。在公平公正的基礎上,還需要一個準確的行為規範,在規範之內,每個人發揮自己的才能,能者上庸者下,這才正確的。”
“沒有公平的基礎,沒有規範去制約那些投機取巧的人,只拿著能否抓到老鼠作為評判標準,完全是滋生權力私用、鼓勵人們去違法犯罪的行為。”
安然越說越激動,臉龐通紅欲赤,董建國忽然大聲喝道:“住口,小孩子懂什麼?”
李雲飛一把將自己的學生拉坐下來,小心翼翼的左右看著面上不愉的父母官們乾笑道:“這個,小孩子不懂事,大家吃菜,吃菜。”
董建國腸子都悔青了,原本他刻意讓安然說一說對國企弊端的看法,是想在省委書記面前引出自己想說的話。可誰想到安然隨便敷衍了幾句,反而質疑其領袖的講話來。這種事情可大可小,文、革的後遺症還沒有完全消除的八零年代,上綱上線還時有發生,要是安然的話傳了出去,弄不好是潑天的禍事。
董建國還是很在意安然的,所以才不顧省委書記在場大聲喝止,防止安然會說出更加不得了的言論出來。
李世清臉色有點蒼白,這個小鬼太肆無忌憚了,什麼話都敢亂說。不光是他,王林濤的臉上也是陰晴不定,要不是省委書記上座,他都有把直接安然抓起來的想法。
“哈哈。”
眾人注目的陳書記笑了:“你們這是幹什麼?安然才十來歲,說錯話是正常的。毛、主席說過:年輕人犯錯誤,上帝都會原諒。再說咱們國家是有言論自由的,別說只是一個初中生髮表一下錯誤看法,就是大人也是允許的嘛!好了,我老頭子光顧著說話都餓壞了,大家吃飯,吃飯!”
眾人嘿嘿的附和著,卻都失去了進食的胃口。這頓飯從熱鬧轉而蕭條,沒過幾分鐘便各自放下碗筷。只有安然還龐若無人的大口吃著,他現在是破罐子破摔,反正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會死鳥朝天吧。
李雲飛看著自己的學生,暗自嘆了口氣,這孩子和自己年輕的時候一樣,總是心裡藏不住事,可千萬別像自己那樣坎坷才好。疼愛學生的老師忘記了,他的年輕已經有二十多歲了,和安然現在的年紀天差地別。不只有他,在座的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忽視了安然的年紀,自覺不自覺的幫這個正在旁若無人吃飯的孩子加上十歲。
“好了,飯吃完了,你們兩位江南市的父母官都回去忙吧。”陳書記直接下了逐客令,他的心情遠沒有臉上這般平靜。安然的話聽在封疆大吏的耳裡,怎麼可能做到置若罔聞?
“那,陳書記,您早點休息。”
市委書記王林濤站起來恭敬說道,而後看了看自己的搭檔市長大人,董建國也順勢站起來告辭,只是眼裡有些不捨。
“李秘書,你替我送送王林濤同志和董建國同志。”
李世清低聲應是,憂心的看看剛放下筷子的安然,微笑著衝兩位擺手示意。
院子裡的人們早就匆匆吃過了晚飯,俱是分開站著看著這間屋子。方才房間裡的那聲大喝把他們嚇了一跳,可沒有人招呼的情況下誰也不敢上前。
李世清把兩人送到院門口這才停步:“王書記,董市長,剛才的事情只是小孩子的胡言亂語,就不要外傳了。”
省委書記秘書的政治警惕性是極高的,安然剛才那種言論要是傳了出去,很有可能會影響到自己的前途發展,因為他的父親是安然的老師。這事情傳出去之後,人們一定會去猜想這種言論來自哪裡。也許會有人認為這句話真是小孩子的胡說八道,可絕大部分人還是會把這個罪名加到李雲飛的頭上。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真是一頓懊悔的晚餐,在座的六個人中有五個後悔了,五個大人。如果現在可以選擇一次,他們都希望寧可餓肚子也不吃這一頓。
“安然。”
陳書記頓了頓,控制一下自己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