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說得沒錯,我的確賞識他,否則我也不會到這南詔來。”龍譽雖是在淺笑,神情卻極是嚴肅,與燭淵面上一向如此的悠閒全然不同,“可若這庭院有人翻牆而入,哪怕只是半個人,我就可以和阿哥回我們美麗的苗疆去了。”
若是閣羅鳳連這麼顯而易見的暗殺都無法阻止的話,她對他的賞識便將碎裂,那麼他們便沒有再停留在南詔的理由,畢竟這樣的人,已不值得他們相助,不值得拿苗疆來交易。
“嘖嘖,阿妹可真是狠心呢,這個世上,有誰能一點錯也不犯呢?”燭淵悠然地呷了一口茶,仍舊一副似乎不會變化的淺笑臉孔。
“這不正是阿哥教我的?”龍譽將背靠在椅背上,也翹起了腿,“這可是關乎苗疆終究走向何處的大事,善心什麼的,現在不適合有。”
她絕不會拿苗疆的任何事情玩笑,只要苗疆安好,她寧願揹負一切罪名。
“那我們就好好欣賞大王子殿下的表現吧。”燭淵輕輕闔上眼眸,身下搖椅一晃一晃,頂頭一片綠葉飄落,擦過他頰邊旋落到地,只聽他聲音輕淡如晚風,“半月時日,阿妹覺得足夠了沒?我可不喜歡在這亂七八糟的南詔呆得太久。”
“足夠了。”龍譽微微點頭。
半個月,足夠她看清她想要確認的事情,閣羅鳳所請之事,便看他自身表現了,且她如今身為苗疆的王,萬不能離開王都太久,若是被唐軍有所發現,事情便就不妙了。
燭淵似在搖椅上淺睡了去,龍譽將他還捧在手中的茶杯拿開,回屋取了一件薄衫蓋到他身上,便坐在他身旁看著他的睡顏,不禁柔柔笑了。
這天下間,或許也只有她的阿哥能在周遭暗殺者不斷湧來的情況下還能睡得著了的。
阿哥阿哥,這件事若成,那個十年,還剩多少年……
龍譽不由自主地握著燭淵放在膝上的手,然後彎下腰身,伏在了他的腿上。
燭淵微微睜眼,在看到伏在自己腿上的龍譽時復閉上眼,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弧度。
月華下,風微起,樹影散亂,人影交融。
夜漸深,閣羅鳳將身上染血的衣裳脫下,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便坐在椅子上認真地擦拭手中的月牙彎刀,將沾染在刀身上的血水擦淨,一雙褐色的眼眸陰沉得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忽然,只見他手中彎刀一起一落,竟是將身旁的木桌生生劈成了兩半,轟的一聲倒在地上,握著刀柄的手緊握得指骨發白,在靜得出奇的臥房內還能聽到緊握的指關節發出的輕微咔咔聲。
“殿下……”一旁的青葛看到突然暴戾的閣羅鳳,眉心緊皺,一臉緊張擔憂,跟在殿下身邊整整五年,他所熟識的殿下不論遇到何種事情,總是冷靜的平和的,即便是天大的事,也是從容處之,獨獨未見過殿下如此暴戾的模樣,如此強烈的舉動。
“呵,呵呵,青葛……”閣羅鳳再一次將彎刀飛劈出去,當彎刀深深嵌在牆壁上時,閣羅鳳忽然低低冷笑出聲,極盡嘲諷,“若沒有今夜,我還不知道,原來竟有那麼多人見不得蒙舍變好,竟是暗殺者不斷!”
可笑,何其可笑!他深知蒙舍亂,深知如今廟堂之上人人想要奪權,可他從沒有想過,他放榜整整一年所求到的有識之士,他們竟也想殺!如此與將蒙舍推入無可挽救的地步有何區別!
這無疑是在自我毀了蒙舍!
“十波,呵呵,十波暗殺者……這是個什麼含義?”閣羅鳳慢慢站起身,走到鉗了彎刀的牆邊,毫不猶豫地將彎刀取下,眼神陰寒,“所以今夜,我這把彎刀可謂是嚐盡了自己人的血。”
青葛看著心情如此不自控的閣羅鳳,只覺心中難受,為了蒙舍,殿下一向隱忍,從不將情緒表露在面上,然而這一次……
“他們想害我可以,想搶我手中的權也可以,獨獨那兩人,他們絕不能傷及,否則蒙舍定將萬劫不復。”閣羅鳳抬眸,眸光凜冽,“所以,我不惜我親自出手讓這把彎刀舔血,也要讓那兩人在蒙舍的每一日都安全無虞,無論誰阻我,我都不會手下留情。”
青葛知道,殿下不惜顏面掃地也要等待的那兩個人,牽繫著蒙舍的將來,如此重要的兩個人,殿下為了蒙舍,哪怕雙手染滿血,定也要護住那兩人。
而他,不過是一屆下屬,無多少頭腦,所能做的,只能是遵從殿下的命令,即便他心中想法與殿下背道而馳,可縱是死,他也不會背叛殿下。
良久,閣羅鳳許是平靜了下來,將彎刀收回刀鞘中,取下頭上的包頭,將及腰的頭髮綁成一束,抓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