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當年,我們第一次見面,你穿著一身中山裝,參加宴會,請我跳了開場舞……”
“你還想玩什麼樣?”男人不耐煩地打斷她。
當年,他為了讓安家重歸華夏,不得不與當時正值鼎盛的紀家合作,而聯姻是最好的方式。
既然不能和心中最愛廝守到老,那娶誰都無所謂了。
至於,為什麼會選中紀情,或許,是她柔弱中略帶倔強的性格像極了那個人……
“你都忘了吧?”紀情雙眼放空,唇角帶笑,似想起了什麼,全身如同籠罩在一片柔和的光霧中。
“可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夠了!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現在不說,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說了。”
安炳賢別開眼。
夜辜星接過暗衛遞來的槍,緩緩上膛,安靜的室內劃過瞬間死寂,連平嫂的痛呼**都被她悉數吞進口中。
抬臂,舉槍,瞄準。
在所有人怔愣的當下,砰——
槍聲驟響,平嫂甚至還來不及尖叫,就這樣瞪大雙眼,死不瞑目。
安炳良愣了,安雋臣怔了。
誰也沒有料到她會突然開槍。
明顯放緩的動作,不算標準的握槍姿勢,甚至連瞄準,都是那樣漫不經心。
一槍出膛,卻正中眉心!
“你!”安炳良以為,她只是為了嚇唬平嫂。
安雋臣堅信,她不敢開槍。
沒想到……
“啊——”平嫂噴湧而出的腦漿糊了紀情一臉,不是想象中白色的稠狀物,而是血淋淋的紅色!
眼看陪伴她幾十年的忠僕,就這樣被人一槍爆頭死在自己面前,恐懼與哀痛交織,不甘和怨恨糾纏,紀情瘋了一向朝夜辜星撲來。
可惜,她手腳被縛,這一動,連人帶椅摔在地面,前額撞到地板,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很快,一小灘血跡蔓延開,而紀情卻一動不動面朝地下。
“媽?媽?!你醒醒!醒醒啊——”
紀情睜眼開,嘴唇嚅動著,“夜辜星我不會放過你……當年,你就該和你媽一起下地獄!”
目光驟冷,她再次舉槍。
安雋臣轉身,將背朝向夜辜星,卻將懷裡的紀情護得嚴嚴實實。
“讓開。”
背影巋然不動。
砰——
子彈**椅背,而椅子則是和紀情綁在一起。
安雋臣背影一僵,就連冷眼旁觀的安炳賢也不由色變。
她是真的要殺了紀情!
“哥,你就眼睜睜看著她殺了媽?!”
安雋煌薄唇一抿,移開目光。
“你再怎麼恨她,她也是生你養你的母親!你、怎麼可以縱容這個瘋女人……”
“夠了!”安炳賢怒喝出聲,“讓開!”
“爸,你……”
“我說,讓開。”
“她是你妻子!你怎麼可以把她往絕路上推?!”
“這是她欠的債,就該由她還。”
暗衛直接上前把人拖走。
紀情趴伏在地,背上還壓著一把重量不輕的木椅,挺直的脊背早已不堪重負,彎折佝僂。
美眸一眯,女人眉間盡是冷凝。
紀情抬眼,血跡自額間蜿蜒,淬毒的眼神盯著夜辜星,卻又好像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人。
“你……鬥不過我的……你女兒,也一樣!”
食指搭上扳機,槍口正對紀情太陽**,緩緩下壓——
“住手!”
“住手!”
一近一遠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安炳賢鬆了口氣。
這時,麻姐扶著一個老人步履蹣跚地邁進室內,而遠的那道聲音便由此人發出。
夜辜星動作一僵,淚水滾落。
那個聲音……
“丫頭,願意跟我走嗎?”
“走?去哪裡?”
“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她永遠記得,那個午後,陽光明媚,雨後初晴,空氣中瀰漫著清新的泥土氣息,屋簷下,水聲滴答不停,一雙蒼老的大手牽起她稚嫩的小手,迎著最暖的日光,逐漸遠去。
……
“你在看什麼?”
她指向樹枝。
“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