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傾向於認為……這孩子說的是實話。
可要真的是實話,那小七,小七會不會是……先帝想要告訴自己什麼呢,這孩子的降生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可不過是出於對皇后的歉疚,以及對整個東南的安撫。
皇帝心中早有屬意的太子人選,而這個人,不會是眼前皺皺巴巴的小包子。
當今天子頭一回這麼矛盾,就連當初決心掃平忠順王勢力的時候也沒這樣彷徨過。
恰在這時,大殿裡服侍的姜公公出來報喜道:“陛下,娘娘已經醒了,想要見見小皇子。”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皇帝身上。
皇帝精神一振,笑道:“我也瞧瞧皇后去。”戴權嚇得忙道:“陛下,產房……”皇帝就瞪他:“難道你們沒收拾乾淨。”
姜公公忙道:“陛下放心,收拾的是乾乾淨淨,一點味道都沒有。”姜公公和戴權不同,他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巴不得皇上現在就進去探望主子呢。
皇帝的腳剛邁,又住了,轉頭與荀晟睿說道:“你將林家的幾個人親送出宮去,明日朕自有話問林致遠。”
說完,頭也不回的進了大殿。
等黛玉等人滿身冷汗的回了蓮花衚衕,忙將此事告訴了林致遠,林致遠良久未語,抱著榮澤低聲問道:“你真的看見了什麼白鬍子老爺爺?”
榮澤剛在皇宮的時候知道那地方嚇人,說話還強打精神,現在聽哥哥也這麼懷疑自己,淚珠子就再也憋不住的簌簌往下掉,滿是委屈的說道:“榮澤真的看見了,哥哥你相信我。”
林致遠摸著他柔柔細細的小頭髮,安慰道:“哥哥信,哥哥都信。好了,你們也累了一整日了,先回去歇著吧。”
黛玉還想再問,可林致遠已經喚人去請剛回來的曹先生,黛玉知道他們有話要談,只得領了榮澤去後院。
七皇子誕下的第二日,皇帝宣佈大赦天下,又請法華寺的得道高僧們為小皇子祈福。
薛姨媽聽了大赦的訊息,急忙派了家中尚得用的管家去大理寺探聽訊息,又散了無數的金銀,薛姨媽和薛寶釵才在獄中見到了形容枯槁,面目犁黑,狀有歸色的薛蟠。
他哪裡還有當年欺男霸女的威風,頭如雞窩一般糟亂,穿著幾乎是支離破碎的囚服,一身的枷鎖,堆縮在烏黑髒臭的牆角,兩眼呆滯的盯著前方。
薛姨媽顧不得髒,一下子撲在兒子的身上大哭起來。
薛寶釵何時見過這樣的哥哥,在她心中,薛蟠雖性子魯莽,又愛惹事,可到底是自己的親哥哥,母親和自己的依靠,他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叫寶釵怎能不心痛。
母女二人拉著薛蟠就是哭,可薛蟠仿若未聽到似的,依舊維持剛剛的動作。
薛寶釵第一個察覺出不對勁兒,忙問在牢房外守候的差役:“敢問這位官爺,我哥哥是怎麼了?”
差役並不答話,反而是色迷迷的盯著薛寶釵。薛寶釵羞憤之下又沒有辦法,還是一旁的薛府管家掏出了一錠銀子塞到差役的手裡。
差役掂了掂重量,才冷笑道:“上面的人吩咐了,要好好關照這個薛大傻子,試問,大理寺想收拾一個人,還能輕饒了他。”
“上面有人……”薛寶釵沉聲道:“是什麼人 ?'…'”
差役撲哧笑道:“要說你這姑娘和你哥哥倒有幾分的相似,冒傻氣。上面什麼人能告訴你?再說了,你們家得罪了什麼人,想想就知道了。”差役好意的說道:“聽說你們家花了不少銀子打點上面,好心告訴你,如今接管這事兒的是新任大理寺司直,想要活命,還是找找那位吧。”
第230章 所有幻象皆緣乩童
滿月的餘暉劃過高高聳立的芙蓉臺,高牆內的庭院裡盡是皎潔的光芒,整個宮廷似乎被雪掩蓋了一般。長長的宮巷上了鎖,只有內廷侍衛整齊劃一的步伐來來往往。坐落在眾殿之間的廣寧宮算得上是燈火輝煌,琉璃瓦的房頂,遠遠的就泛著金光。飛簷上的鳳凰,金翅金冠,活靈活現,似欲騰飛而去,又似涅盤重生。
寢宮內,鳳榻上臥著一位美人,正是皇后娘娘,她接過女官遞來的湯碗,皺著眉不願意喝:“油膩膩的誰喝它?看了就生厭。”
姜公公笑道:“雖是看著油膩些,可是娘娘別小瞧了這裡面的料。人參烏雞湯,從康德送過來的上好烏雞,每隻都是一斤重,不多不少,肉質鮮嫩,至於人參,是昨日戴權送來的,小廚房裡的姑姑燉了一整天,娘娘還是用上一點吧。”
皇后沒辦法,忍著噁心喝了一大口,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