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自己,而且,也並不想聽她說。於是她住了嘴丫。
果不其然戴夫人喘了口氣,說:“程小姐今日忽然來了戴鎮,倒叫我覺得十分意外。恕我直言,程小姐言行,實在不像是大家閨秀所為。”
靜漪咬緊了牙關媲。
“可能我的話有些難聽了。但是程小姐既然來到我府上,我不妨開啟天窗說亮話。程小姐此番前來,我大約也能猜出是為了什麼。如果猜錯了,程小姐大人大量,不與我這老婆子計較;如果猜對了,請程小姐聽我幾句肺腑之言。”戴夫人手上的佛珠在指間被緩慢的捻動著,同她的語調一樣。
靜漪說:“您請講。”
“孟元此次能被釋放,我知道全賴程小姐在令尊大人面前說了好話。對此,我戴家上下,感激不盡。程小姐,孟元是先夫這一支的獨子,他有任何的不測,我都無顏去見先夫及列祖列宗。如今,孟元算是安然的撿回一條命來,以後我斷然不允許他再有不測。但是有些事情,我要同程小姐說個明白。令尊大人固然是不同意程小姐你和孟元再有什麼瓜葛,就是我,也不願意程小姐再和孟元來往的。我聽聞程小姐也是有婚約在身的,如此,甚好。這些日子,給孟元上門提親的也不少,我已經相中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小姐,婚事也很快會定下來。這家的小姐年歲還小,自然是等孟元學成歸來再成親的。程小姐,孟元被放回來之前,令尊大人人已遣人來舍下說過,我們是達成了一致的意見,孟元才被放回來的。我以為,這是對孟元很好的,對程小姐自然更好。日後孟元和程小姐,他另娶、你別嫁,這一步走出去,各不相干——正是我們走我們的獨木橋,程小姐自管走你的陽關道——不知道我這番話,程小姐是否聽的進去?我只知程小姐是知書識禮的,想必能體諒我這老婆子護子的一份兒心,並不會責怪我多此一舉。婚姻大事,除掉父母做主,當然還是要門當戶對。退一步說,我們戴家和你們程家,的確是差了幾個門檻,我們高攀不上。程小姐,我言盡於此。請程小姐喝了這碗茶,就請回。程小姐對孟元和戴家相助之恩,老婆子我銘記於心,今生今世若不能償還,來世定當相報。程小姐,請受我一禮。”
戴夫人說著,已經起身,兩步走到靜漪的面前,深深的福了下去。
靜漪原本就已經被戴夫人的這番話說的不啻是耳邊驚雷滾滾,正心頭震顫之間,便看到戴夫人這番舉動,急忙的站起來去攙扶她,哪知道戴夫人看起來瘦弱,這一福卻是深,她竟一把扶不動,又不敢十分的用力去拉扯長者,她竟愣在那裡,只管避開正面,看著戴夫人,說:“夫人……”
戴夫人低著頭,說:“程小姐,若有什麼對不住程小姐的,我都領了。誰讓我膝下只有這一子,當然事事先為他的安危考慮。令尊答應將孟元送出國門,我也相信他定能做到。也請程小姐不要責怪我。孟元那裡,我自然會勸解他,以前途為重。我想他應該也會答允我的。”
“夫人,您快些坐下。”靜漪又使了把力氣。
“程小姐不應允我的請求,我是不會起來的。”戴夫人說。
她瘦弱的身子深深的鞠躬,頭低的不能再低了。
靜漪幾乎是看到了自己的母親,心頭頓時如刀割一樣。但隨後她細細的聲音響起來,說出口的竟然是:“我不能答允您這個要求。”
戴夫人一動都不動。
靜漪鬆開手,她沒有起身,對戴夫人說:“我希望孟元好,希望他有好的前程,不會阻礙他的。夫人,對不住,您的要求我不能答允。今日,是我來的不對了……靜漪就此拜別夫人。”
戴夫人反而一把抓住她的手,轉臉盯著她,說:“程小姐,我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阻止的。”
靜漪緊緊的抿著唇。
“為此,我不惜以死相逼。”戴夫人說。
靜漪看著她的眼睛。
和孟元像極了的一對眼睛,應該說是孟元像極了他母親,就連這樣狠絕的態度和語氣,都如出一轍,可是她,真的不能違背自己的心……她哽咽難言,想從戴夫人的手下抽出胳膊,戴夫人便鬆手,她竟一下子坐在了冰涼的地上。
“我一死,孟元是無論如何不會與你成親的了。如果你不想走到那一步,回去好好想想我今天說的話。程小姐,你是聰明人。和孟元在一起,你的日子會是什麼樣的?嫁給陶家的公子,你的日子又是什麼樣的?這不是天壤之別,也相距千里。為什麼要成這樣的親呢?”
靜漪轉開臉。
正廳門前的空地上,樹影搖動。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