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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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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之忱望著舷窗外白裡泛灰的雲層。有點涼,他將皮衣領子豎起來。

副機長從駕駛艙出來,將風鏡往上推了推,在飛機的轟鳴聲中,大聲問:“還好嗎?”

程之忱點頭,也大聲說:“很好。”

“老家是北平?這是回家了?”

“是。”程之忱回答。

“我是重慶人。”副機長在他對面坐下來,“多久沒回家了?”

程之忱想了想,說:“三年。”

第五章 緣深緣淺的淵 (九)

“我五年沒回了。不過,我家眷都在南京。”副機長微笑,“成家了沒?”他打量程之忱。這位身著便裝,看不出來路、更不知軍銜高低。不過如今很多少壯派的軍官,看著模樣年輕,機會多,升的卻是極快的。他掃一眼程之忱那考究的皮衣,褐色馬褲,深褐色的馬靴……模樣白淨而眉目斯文,又不失英武之氣,可以說是十二分的漂亮人物。

“沒有。”程之忱搖頭。

“該成家了。”副機長慢慢的說。閒話而已。並不十分的有所含義。

程之忱只是微微一笑。

“哪裡高就?”停了好久,副機長忽然問媲。

“侍從一室。”程之忱簡單的說。

副機長几乎是脫口而出:“大內效力啊。”心直口快的丫。

程之忱笑出來。

“既然是大內效力,向你打聽點兒小道兒訊息。”副機長笑著說。

之忱笑一笑,點頭。

“我聽說,長官的二小姐正在和侍從室的一個校官鬧戀愛?這程子滿城風雨的。”副機長好奇的問。

程之忱沉默片刻,拂了一下膝上的塵埃,微笑道:“不清楚。”

“二小姐才貌雙全,能看上的,必定是人中龍鳳。”副機長又轉過頭去。沒得到他想要的回答,他也不怎麼在意;漫不經心的說,“長官膝下,便只有這一個女兒,選婿大事,定是慎重。聽說長官和西南白家、西北陶家都有聯姻的意思,那白家三公子更是在南京盤桓已有數月。照這麼看,恐怕沒那麼容易讓一個侍從武官得了趣。”

程之忱淡淡的說:“也是。”

副機長又坐了一會兒,起身回了駕駛艙。

程之忱望著舷窗外厚厚的雲層。不知何時,天雲相接處,一輪紅日跳將出來。剛剛陰霾的天氣,被這紅彤彤的光一掃而光。忽然間機身顛簸起來……在這劇烈的顛簸中,他慢慢的閉上眼睛。

離家是越來越近了。

父親信中說,待他回家,有要事交代。

他想,若是沒有料錯,這其中應該有一件是十妹靜漪和陶家老七陶驤的婚事。另外,幾年前父親曾命他回來繼承家業,眼見著當時他走的路,險峻又艱難。繼承家業,本是他自幼便給定下的路,他原是不能不走的;偏偏,他出門讀書去,便換了心腸。立志退了學去從軍,考進軍校了,才跟家裡說。父親幾乎沒拿槍斃了他!還是同宗長輩勸說,三少爺志向遠大,從軍未必是壞事;父親終究是允了他——他自軍校一級榮譽畢業,受勳的時候,父親也沒有到場。可以理解,父親多年來刻意淡出公眾視線。軍政商界,雖無處沒有父親的影子,但他絕不輕易出頭露面——不出現也好,沒人知道他程之忱是程世運的兒子,也便沒人特別計較他在這一行的沉浮得失。

父親並不贊成他從軍……不曉得父親知不知道,是什麼鼓勵了他從軍——父親的書桌上有一架小插屏。曾經一度,插屏裡鑲了一張相片,是父親在英國時候,受邀登艦,特地拍相片留念。

他那時候年幼,看到相片總是好奇。問過父親那是什麼感覺?父親也不管他聽不聽的懂,只說,艦船利劍,實業救國。這幾個字他懂事後才明白是什麼意思。父親從不把這些掛在嘴上,但是看這些年,他是身體力行。最起碼,他雖不贊成,最終也沒有阻止自己的長子,從軍從政。但不知父親會不會懂得,總有一日,他想在自己國家的海域裡,有遠東最強大海軍的心意。那是後話了,現在,他首先回家,得面對數年不見的親人……

他從空中俯瞰他熟悉的家鄉,四四方方的北平灰濛濛的,灰濛濛中隱約辨得出鼓樓、老城牆……飛機開始降落。

這是一個軍用機場。

跑道邊零星的停了汽車。

一輛黑色的別克轎車沒有列入外圍車隊中,而是等在機場跑道邊。在一列軍用卡車和青色的小轎車中顯得很扎眼。

飛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