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你在說什麼,他上了去紐約的船,怎麼會去不了紐約了?去不了紐約去哪兒?他去哪兒了?他去哪兒了,我去找他。你告訴我,他去哪兒了?”空洞的屋裡,只有靜漪更空洞的聲音。
一陣風起,誦經的聲音隨風而至。那冷風似乎是要把她的身體穿透,讓她渾身打戰。
“他究竟去哪兒了?”她問。昏暗的燈光下一張慘白的臉。像門樓上的白幡。
“程小姐,你想知道孟元去哪兒了,跟我來。孟赫,你去照顧其他客人。”忽然有個穿著白麻布袍子的女子出現在知客身後,被稱為“孟赫”的知客略側了下身表示知道了。那女子冷冷的看著程靜漪,說:“程小姐,還認得出我嗎?我是戴孟允。你不是想見孟元?跟我來。”
靜漪的身子有些僵硬,卻不由自主的往戴孟允的方向去。走著,似乎是聽到了誰的一聲嘆息,冰冷的蛇一樣滑進了耳蝸裡去,冷,而帶來沉重的疼痛。
有丫頭打著燈籠走在前頭。白色的燈籠,光透出來,卻不覺得溫暖。
靜漪看到前面走著的孟允,長裙幾乎搔著積水的地面……
她只顧看,下臺階的時候險些絆倒。孟允回身,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將她託了起來。
孟允就像是在冰天雪地裡,一層一層澆上冷水去凍好的透明的冰人,靜漪覺得自己被這一抓,也已經凍了個五成。
“走穩。”孟允不待靜漪站穩,送了手。
靜漪緊跟著戴孟允往裡走。誦經聲、舉哀聲真切而悠遠,越來越響。她的心跳也越來越重、越來越急。
戴孟允帶著靜漪走到了靈堂前。
靜漪抬頭。
碩大冰冷的雨滴打在她額頭上。
孟允冷冷的,並不言語,只看著靜漪茫然的站在靈堂前,好似怎麼看,都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她冷冷的、冷冷的看著,猛然間抓住靜漪的手,狠狠的拖著她往前去。靜漪被拖了個趔趄,幾乎穩不住身型,她隱忍著沒有叫出來,而心跳的幾乎要跳出喉嚨來了,又被孟允大力的往前一推,“呼”的一下,整個人撲在了供桌上,桌上的貢品噼裡啪啦的倒了一片,她急忙扶住。
眼睛是越過供桌和牌位看到了棺材上那個大大的“奠”字,她頓時頭暈目眩起來。
“你不是要見孟元?”戴孟允冷冷的問。
靜漪猛的轉身。
四周的聲音忽的靜下來。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她和眼前這團白。這團白在出聲,說出來的每個字都像是鋒利的刃,朝她面門擲來……“孟元就在這裡。你見到了。可以走了。”戴孟允說。
靜漪扶著供桌。
靈堂裡的煙氣嗆的她咳嗽。
誦經的和尚位子列在一邊,土黃色的袈裟暗暗的彷彿散發著僵硬腐朽的味道。
“胡說,孟元在哪?我是要見孟元。不見到他我絕不會走。”靜漪說。手指扣在供桌上。身子已經快要不會動了。這幾句話說的卻清晰。心裡是有些什麼在慢慢的擴大,她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待見了孟元,她要好好兒的說一說,怎麼見到他,是這麼的難……
“你瞎了?你瞎了?!”戴孟允突然發怒。她兩步過來,扳了靜漪的身子、令靜漪的面孔距離那牌位只有寸遠,“你瞎了?這是誰,你看看這是誰?!”
靜漪僵直的身子一動也不動。
黑漆的牌位上有金色的字,她死盯著。
“我要見孟元。”她說。
戴孟允抓著靜漪背上的衣衫,狠狠的搖晃著,淒厲的叫喊起來:“程靜漪,程家大小姐!你眼瞎了,心也瞎了是不是?這就是孟元,這就是我弟弟戴孟元!孟元死了,被你害死了!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孟元……”她渾身戰抖,指著牌位上的名字,摁著靜漪的肩膀,“你看清楚這上面的字,一個字一個字的看清楚,這是誰?!你,你竟然還有臉來找孟元,不是你,孟元好好兒的,怎麼會遭此橫禍?”
“我要見孟元……我要見孟元!”靜漪眼前一陣模糊。她什麼也不清楚,唯一清楚的就是她來到這裡就是要見活生生的戴孟元。
臉色煞白的靜漪,像個瘋鬼,戴孟允鬆了一下手,指著牌位上的字,一個一個的,念給靜漪聽。
一個字一個字在靜漪耳邊炸開,她依舊是一動不動。
有風。靈堂裡手臂粗的蠟燭燃著,隨著風,火焰飄動,影子落在牌位上,似乎牌位也跟著晃動。
靜漪盯著黑底金字的牌位。金字明晃晃的,上書著“故,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