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安定些。她又給靜漪擦汗,把被子給她掩好。靜漪始終不撒手的握著她的衣袖,她也就只能坐在床邊不動。直到靜漪昏睡,她才小心的要離開。不想靜漪仍死死的攥住她的衣袖。
戴祖光敲門進來,看了看靜漪,問妻子道:“有沒有好一點?”
四嬸輕聲道:“在發汗。”
“程姑娘對咱們家有大恩,一定要好好照料……”戴祖光皺著眉,見妻子不住的給程姑娘擦汗,說:“無論如何,戴府也不該對一個弱女子這般。已經去了一個,還要再搭上一個麼?”
“就別說這個了。難道戴府素日對旁人就是厚道的嗎?遠的不說,就說我們,戴府向來視我們如蛇如蠍。這回媳婦遇險去求救,府上且告訴我們,讓我們祈禱去。戴府是什麼好人家!程姑娘怎麼會……”四嬸憤憤不平。丈夫將程姑娘揹回來,她就嚇了一大跳,再知道程姑娘和戴府的糾葛,不禁更同情起來。
“不可這麼講。戴府的少爺還是好的,懂得尊敬人。”老爺子板起面孔來。他正是此地為數不多的天主教徒,此地教堂,除了美國來傳教士,就是他在當地傳教。如果不是美國傳教士托馬斯進城去拜訪朋友未歸,媳婦又是早產,此次也許不會這麼危急。
四嬸聽丈夫這麼說,就不再發聲,只是嘆了口氣。
“我得去問問,這程姑娘家裡是哪。她的司機沒回來,也不知到底怎麼樣了。”戴祖光又囑咐妻子一番,往前頭去了。
他提了盞燈籠踩著泥濘的小路往戴府趕。
此時戴府上下正在準備出殯,裡裡外外忙碌不堪。
戴祖光抹了一把臉,站在那裡半晌,只見戴孟赫出來命人清掃階前,才舉步向前,對著戴孟赫一拱手,“六哥兒,向你打聽個事兒。”
戴孟赫眼皮都沒抬,揮手道:“四叔,您怎麼又來了。府上大喪,您就別在這個時候添亂了。趕明兒有空了,您想打聽什麼我都和您說個底兒掉。”
戴祖光一聽這話,氣的簡直胸悶。為了程姑娘,他耐著性子。
“可那位姑娘……”戴祖光剛說到這兒,只見戴孟赫目光不善,他頓住,跺了跺腳,嘆口氣,道:“想我戴氏,雖不再是鐘鳴鼎食之家,總該保著忠厚本色!我不與你們計較這些。難道我就不能把她送回家嗎?”他說完,噔噔噔的下了階。布鞋踏在泥水地上,濺的四起。
“四叔,等等!”戴孟赫聽到戴祖光後面那句話,叫住他。
戴祖光心裡雖有氣,還是停下腳步。
戴孟赫說:“四叔這麼善心,想要送她回家?那送她去陝甘寧會館就行。那位程小姐是陶家的媳婦。陶家的七少爺陶驤,是她丈夫。”
戴祖光得到這麼個回覆,見戴孟赫言辭間並不像在撒謊,也沒有再問。
果真是嗎?程姑娘看上去是個未出閣的女兒家……
就算不是,也得試一試。
戴祖光回家的路上,又去敲開戴老八家的門,讓他連夜進城,去陝甘寧會館報信。他回到家裡,和妻子守著高燒不退的程靜漪。
好不容易請來的大夫,給開了藥,四嬸去熬藥餵給靜漪。靜漪喝一口,吐一口,人事不省。
急的戴祖光夫婦束手無策,盼著戴老八能早點把陶家的人帶來……
天亮後不久,戴府出殯的禮樂聲傳了來。
戴祖光站在院子裡,聽著禮樂聲,深深的嘆了口氣。
戴府慘淡經營,喪事卻辦的聲勢浩大。
突然的,大門被啪啪啪的拍響。
戴祖光急忙拎著燈籠去開大門。叫門的正是戴老八,一看到他,戴老八就說:“四叔,我把人帶來了。”他說著抹去臉上的汗,指著身後的幾個人。
戴祖光看看老八身後,的確跟著人。此時天雖亮了,雨卻未停,仍是陰暗的天氣,老八身後這幾位青年男子站在一處,頗有些氣勢。
戴祖光順手拿了門內的一盞燈,燈一挑高,看的更清楚些。
距離他最近的這位青年,器宇軒昂。
“請問您是?”戴祖光問道。
“是戴老伯?”他很客氣。
“四叔,這是北平城防軍陶司令的兄弟,程姑娘是他……”戴老八回頭看看陶驤。
“未婚妻。”陶驤坦然的說。
戴祖光心裡犯嘀咕。嘀咕歸嘀咕,他還是往裡請陶驤,預備詳細盤問一下。
陶驤進屋見戴祖光讓人沏茶,便說:“戴老伯,別客氣。她在哪,我能看看她嗎?”
“陶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