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給他留退路?”無垢將靜漪推在一邊。
“你不給他留退路,也得給大表姐留退路。”靜漪追上去,說。
無垢斜著眼睛瞪她,說:“你拿出逃婚的勁兒來,想想這事兒,有什麼退路?對大姐來說退路就是死路。”
靜漪被她一說,氣的咬牙。
偏生一抬頭,又看到陶驤站在前面,拿了酒杯和幾個朋友在聊天,頓時也說不出此時自己是個什麼心境來……
此時陶驤正在同朋友在一處。今天是飛行員傑克?漢尼爾森的生日,他替傑克辦了生日會,請的多是飛行學校裡的教員和學生。在西餐廳裡晚宴用的高興,一班人意猶未盡,索性上來跳舞。平時這些美國飛行員的樂趣,也就是來這裡吃吃飯、跳跳舞。剛來這一會兒,他們一行的幾十人就已經佔據了整個大廳。舞曲一響,歡快的跳著,把氣氛攪的活躍極了……
陶驤當然沒有想到能在這裡見到程靜漪。
他雖沒聽到剛剛黃珍妮和靜漪她們說了什麼,但那幾個女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樣子,他是看的出來的——在黃珍妮面前,程靜漪就恰恰像是她這個年紀的少女。但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她總是立的特別直,直的甚至有些僵硬……他的目光隨著她穿過跳舞大廳去。她跟在趙三小姐的身後,兩人似乎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只看了一會兒,他跟朋友笑著說了聲“失陪”,黃珍妮那邊有人在叫他,他擺了擺手……
汪南蓀正半躺在彈簧沙發上,愜意的同女伴推杯換盞,猛然間一個什麼東西呼嘯而至,“嘭”的一聲,他手中的酒杯飛了出去,隨即砸在地面上,碎渣四濺。
汪南蓀“呼”的一下坐直了,將尖叫的女伴推開,一根木棍頂在他胸口處,他強自鎮定的問:“什麼人!”
“汪南蓀,你跟我出來。”無垢低聲道。
靜漪在無垢身後兩步遠處。
無垢剛剛那一下,是很標準的擊球動作,也多虧了多年的英式女校的教育,運動上她很拿手,從板球到新近跟孔遠遒學習的高爾夫運動,學起來一點兒都不費勁。
汪南蓀原以為是有人在這裡找他麻煩,不想定睛一瞧,竟然是妻妹趙無垢,他微微一怔,這一放下心來,頓覺在眾人面前沒面子,站起來喝道:“三妹妹,你這是幹什麼?你喝醉了嗎?”
無垢粉白的面孔的確是漲紅了,她指著大門處,又說了一遍:“汪南蓀,這兒人多,我給你留個臉面,有話出去和你說。若是給你臉你不要,那咱們就索性在這兒說道說道。我把你的惡行,跟眾人揭一揭。不知你意下如何?是讓我在這兒就說呢,還是出去說?”
汪南蓀見無垢來意不善,心裡明鏡兒似的,料得是東窗事發,在這裡當眾鬧起來,絕不是顏面掃地這麼簡單,於是他高聲道:“有事情我們出去說,不要耽誤人家。”他說著,也不管身邊那個女子怎麼挽著他,甩手便走。
無垢指著那女子,道:“汪南蓀從今往後,是沒有錢再去填你們的銷金窟了,你是個聰明的,趁早兒離了他,不然,別怪我今兒不提醒你,傍上他,算你瞎了眼。”
“三表姐,走啦。”靜漪拉了無垢一把,在眾目睽睽之下,和無垢出了舞廳。
汪南蓀卻徑自下了樓,來到了大飯店門外的空曠地上,隨著他來的汽車司機看到他,忙把車開過來。汪南蓀一腳踩在車門踏板上,轉過身來對著無垢說:“三妹妹,我說句不中聽的,岳父自詡朱門高第、詩書傳家,不想三妹妹素日做派,竟與家門風氣背道而馳,豪放不知廉恥,給岳父他老人家掃面子事小,讓我等親朋好友都深以為恥則茲事體大……現如今禮崩樂壞,顛倒是非,三妹妹難道是越發得了意,公然在這裡毫不知禮的對姐夫呼喝起姓名來,你這是來尋我的晦氣麼?”
“你住口。”無垢將木棍往地上一杵,喝道,“誰顛倒是非?誰不知廉恥?你吃喝嫖賭抽,你五毒俱全,才是斯文敗類。汪南蓀,你從今往後,休想我認你做姐夫——你倒是給我說一說,我大姐哪裡配不起你,又哪點兒對不住你?你竟然敢動手打她?我今天不給你點兒教訓,就不姓趙!”
無垢還沒等著把話說完,就拿著木棍對汪南蓀邊罵邊打,那汪南蓀雖是個青壯年的男子,卻早就是個被惡習掏空了身子的,無垢這樣毫無章法的又是罵又是打,他且別說沒見過一個女子是這樣的蠻橫有力,就是見過,一時被打的懵了頭,也不知該如何招架,愣神間早已捱了好幾記。
靜漪拳握的緊緊的,死盯著汪南蓀,怕無垢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