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的頭。她似乎只顧著逗弄愛犬,並不在意馬行健到底怎麼回答她。
馬行健並沒有回答。
靜漪抬眼望了他,說:“馬副官,我不同你兜圈子了。對七少不利的事,不管你從前是做沒做過,自今日始,絕不許你做。你在他身邊日久,也隨他出生入死過,他的性情你瞭解。”
“十小姐,七少知道了,我自是死路一條。程長官與七少都是我深深敬服的軍人。他們兩人為敵是我所不樂見的。”馬行健說,“我有我的使命。我不能抗命。”
靜漪看著馬行健,說:“那你替我轉告程長官,打仗是各憑本事,使這種陰招兒為人不齒——讓他以後少打這種主意。萬里江山都擁到眼前來,幾十年一晃而過,都是過眼雲煙。一統天下就那麼重要?”
“十小姐,程長官此時正在困境之中。十小姐想必也有所耳聞。”馬行健說。
靜漪輕聲說:“這是他自找的。這些年他未嘗敗績,呼風喚雨慣了,也該讓他吃點苦頭。”
馬行健沉默。
靜漪牽起白獅,預備進門時,聽到馬行健說:“程長官與七少主張雖不同,最終目的卻是一致的。”
“他的目的,是要踩著更多人的屍體達到。馬副官,七少的主張不是一日兩日,沒變過。追隨他的人,更不是愚昧盲從之輩。程之忱的命運從來都掌握在他自己手中。他是我哥哥,我當然不希望他出事。但是他選的路既然是這樣的。走到這一步,怪不了別人。”
馬行健點頭,道:“十小姐說的在理。可不管是程長官還是七少誰出了事,都會引起大亂。十小姐不要小瞧自己的能力,在七少這裡,您說話還是有用的。”
靜漪回頭望了他,道:“馬副官,你太看得起我了。七少的目的並不是要他的命;他既無性命之憂,我便袖手旁觀。剛才的話,你轉告他。還有你,我也給你一點時間向七少坦白。你畢竟是他身邊最信任的人之一……晚了,七少今晚恐怕是要睡在這裡了,你也可以去休息了。記著在這裡,別再叫我十小姐……我是陶太太。”
靜漪柔和的嗓音裡透著冷意。
馬行健答應了一句“是”。他聽得出來程靜漪的意思。
程靜漪進門時,月兒正帶著人將廚房剛剛做好的醒酒湯端出來。靜漪鬆手讓白獅走開,接了醒酒湯來。她沒讓人跟著,獨自進了房。她將湯碗放在一邊,輕聲叫了陶驤幾聲。陶驤依舊睡著,安穩的很。
他睡相很好,從來不擾人。就是此時醉的厲害了,這麼睡著讓人擔心。她握了他的手臂,搖著他。
“牧之,醒醒。”她很想用力把他晃醒……可也許他睡的這麼沉,並不只是因為醉了。而是這麼久以來,他實在勞心勞力。
靜漪眼眶發熱,轉開臉吸了吸鼻子。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過……她慢慢俯身,靠在他胸口。她的耳朵貼在他心臟的位置——聽著他緩慢而又有力的心跳,她的呼吸漸漸與他的心跳同一節奏……他的手撫上她的頭髮,讓她突然就身子一僵,猛的坐直了,手也急忙從他身上撤了回來。
他扯著她的手,稍一用力,便將她拉了過來。
靜漪半邊身子伏在他身上,臉上像著了火似的,看著他的眼盯著自己,禁不住身子發顫。
陶驤手上的力氣漸漸加大,於是她越來越靠近了他……她的手臂被他攥的疼起來,疼的像被火花灼了肌膚。
他翻了個身,將她壓在身下。她閉上眼睛,而他只是看著她,半晌不動。
靜漪睜開眼,看了他一會兒。她輕輕抬起頭來,親在他唇上。很柔很輕的觸碰,似飛舞的鳥羽拂過睫毛,竟帶來了輕微的痛感。靜漪輕推他,低聲道:“我得上去了……囡囡該醒了。”
陶驤沒有放開她。他看著她,彷彿並不是有意識的,只是盯了她,像盯著一個不會動的目標。但她在他身下一扭動,卻又像是觸動了什麼機關,他仍壓著她的手臂,讓她動不得。靜漪被他的眼神弄的怔住,還沒有來得及再說什麼,就被他吻住了……她低低的喘息,不止讓他也讓她自己心裡發顫。她還在想著該走了……身體卻有些不受控制,她在回吻他。吻的細碎而痴迷。
第二十四章 漸行漸遠的帆 (三)
陶驤忽然放開了靜漪,道:“囡囡在哭。愛睍蓴璩”
靜漪聽著,外頭的蟬噪都消退了似的,囡囡的哭聲十分清晰。她忙起身,攏了下亂掉的頭髮。幾乎是跑著出去,開門時回頭看了陶驤一眼——他靠在床頭,煙是取過來一支,還沒點上,見她站下,他的目光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