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買了冰糖葫蘆回來,仰臉看了看日頭,又看看點心鋪門口守著的護衛,乾脆上去問道:“少奶奶還在裡頭?”
他說著往鋪子裡瞅了瞅,並沒看到靜漪的身影,便咦了一聲,進了鋪子一看還沒有人,呆了一下,抓住一個夥計便向他形容靜漪的樣子,問有沒有見過這麼位年輕的太太。
那夥計打量他兩眼,搖頭。
張伯抬手擦著汗,說著壞了壞了,出來叫了護衛便說:“壞了壞了……少奶奶不見了……”
護衛也是一呆,進了鋪子一看,臉都青了,抓著夥計問道:“鋪子是不是還有後門?”
那夥計
被他嚇的呆若木雞,指著東邊說:“是,那邊臨會賢街,的確還有一個門……爺您別這麼著,嚇死我了……有什麼事兒您開口,沒有不說的……剛那位太太進門買了好些東西,讓送去城西……然後給了錢也沒等找錢就走了……哦對了,倒是用了我們鋪子裡的電話……”
張伯也不等夥計說完,把手上冰糖葫蘆一扔,奔東門就去——會賢街上車水馬龍,哪裡還有七少奶奶的蹤影?
“這怎麼辦?”護衛瞠目結舌。
“我哪兒知道怎麼辦?你是護衛還我是護衛?”張伯吹鬍子瞪眼。
一個司機敢罵耀武揚威的府中護衛,這也是前所未有的事。可這時候護衛是陰溝裡翻船,還得仰仗張伯提供資訊好找七少奶奶,敢怒不敢言。
張伯不等他開口問,說:“我不知道七少奶奶去哪兒了,我只管開車,人丟了,你們去跟太太和七少爺交待……”他說著,手一背轉身便走。
那護衛跺了跺腳,返回鋪子裡大聲叫道:“掌櫃的,借電話一用!”
他打電話的工夫,張伯已經出了鋪子……
……
陶驤回到西北軍司令部,聽機要秘書彙報完這一日的案頭瑣事之後出去了,他才坐下來。
棲雲大營的騎兵團眼下正駐紮在城郊,有一批從蒙古運到的馬匹剛剛運抵,他特地過去巡視。除了視察馬匹,還跟逄敦煌和騎兵團的將士們一同賽了賽馬。以往無論如何,他騎馬跑一跑,心情都會好一些。可是這次卻不奏效。底下人以為他是賽馬輸了覺得不快,連逄敦煌都取笑他久疏戰陣,都贏不了騎兵團的新兵蛋子了……他倒也願賭服輸。
回城時和逄敦煌一道。敦煌看他情緒不佳,路上瞅空兒問了問為什麼。他只說沒事。逄敦煌當然看得出來他不會沒事。不過他也沒追問,就說了句這兩日要喝酒只管找他,也是氣悶的不得了的樣子。
逄敦煌這次回來是要去相親的。逄老爺子數次要敦煌回城都被以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推脫。老爺子沒辦法,跑到司令部找他,拜託他召兒子回來。逄敦煌臉上尷尬,說老爺子電報裡就一句話,若是他不回去相親,就等著看他上吊吧……可要不回去,老爺子上吊;回去,他可得上吊。總之父子倆這回準得有一個上吊的呢。
逄氏父子同樣的幽默風趣。
他受逄老爺子所託,微微露了勸敦煌成家的意思,敦煌則直截了當地說自己眼下根本就沒有這個打算……
忽然有人敲門,陶驤說了聲進來。
機要秘書進來說剛剛忘了一個留言,是家裡來的。
他點著煙,問是誰打的。
秘書說是太太身邊的張媽,但沒有留話。
陶驤讓他出去,馬上撥了家裡的電話。轉到琅園去時,就是張媽接的……
陶驤將話筒放下,手裡的菸捲微微抖動。
他將菸捲碾碎。
“李大龍!”他叫道。
“在!”李大龍從外頭進來。
“給我查……”他正說著,桌上電話鈴響起,他抓起來,話務員說司令稍等電話馬上接進,“我是陶驤。”
李大龍就看陶驤的臉色變了下,話筒一扣,說:“把蘭州城內地圖給我。”
“是。”大龍從一堆地圖中翻找出陶驤需要的那一張,給他鋪開在辦公桌上。
陶驤手指一劃,迅速找到了其中一點,他的目光定在那裡。片刻,他拎起外衣就走。
李大龍忙跟上去,問道:“七少,剛剛您說要查什麼?”
陶驤迅速地下著樓梯,邊走邊解著身上剛剛戴好的槍套,回手一甩,李大龍忙替他收了。
李大龍抱著陶驤的槍,頓覺若是七少不解下槍來,怕是等會兒會用到的……這麼一想,他一身冷汗。他簡直要跟不上陶驤的步子了。出了司令部大樓,看到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