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驤低聲道:“不如你先來和我說,有什麼事在瞞著我?”
靜漪不出聲。
陶驤等了一會兒,又問:“嗯?”
靜漪轉開眼不看他,目光落在這盤殘局上,輕聲說:“沒有。”
棋盤嘩啦一下被掀翻,棋子紛飛,噼裡啪啦地落了一地。有一些劈頭蓋臉地落在她身上,冰涼。
她閉上眼睛,被冰雹砸中了面門一般。
“你還敢說沒有!”隨著陶驤一聲斷喝,什麼東西帶著風聲對著她扔了過來。
靜漪睜開眼一看,面前雜亂的棋子上,落著一張象牙白色的卡片。
陶驤看著她紋絲不動,說:“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
靜漪說:“通行證。”
“通行證……”陶驤幾乎要笑出來。他伸手將卡片拿起來,展開放到距離靜漪面孔幾寸遠處,“我要告訴你,這張通行證,是昨天在北邊的哨卡截獲的。有人拿著這張通行證,冒充普通商人,要從綏遠去烏蘭巴托。據拷問,他們的目的地是莫斯科。”
靜漪盯著通行證上那個硃砂印。
火紅的,也真的像在燃燒的火焰。
那是因為拿著這張通行證的陶驤,心裡的怒火讓它在發顫……她想轉開臉,陶驤卻捏了她的下巴,迫著她繼續看。
“本來有了這樣的通行證,在西北五省是暢通無阻的。不過可惜,這張是偽造的。”陶驤將通行證仍在一旁。
靜漪只覺得下巴疼的厲害,剛想拂開他的手,他已經鬆開了。她已經快控制不住自己,幾乎衝口而出要問他是怎麼發現的、這張通行證被截獲,也就意味著……她簡直不敢想下去。
陶驤說:“還不想說麼?你以為你不說,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麼?”
“牧之……”靜漪澀著聲開口,卻也說不下去。
陶驤說:“我的字,你已經能仿到九分像。三年的時間沒有白費,你琢磨我,也琢磨的透了。你膽子真夠大的,竟然敢偽造特別通行證。字可以仿,印只能盜。不過你是沒想到,恰恰這印,是有問題的。”
靜漪看了他,忽然間頭腦一派空白。
“你也不想想,這麼大的地盤上,唯有陶驤兩個字這麼好用,怎麼可能一個印用到底?”陶驤竟笑了,“我來告訴你,這印看上去是都一樣。不過每換一次,角上的缺口都不一樣。一事一印,是我的老規矩。”
靜漪身上的血都冷了似的,完全動不得。
陶驤看了她,說:“方少康,不,戴孟元,值得你這麼做?”
靜漪死咬著牙關。
陶驤將這兩個名字連在一起說,也就是已經知道了……她忽然間有種深深的恐懼。
“他值得你為了他,陷我於不義?”陶驤問。
“不,不是的……”靜漪否認。
“不是嗎?他是什麼人你清楚。如果不是我先下手處理乾淨,放走他和同黨的罪名,我就得揹著。你是我太太,逄敦煌是我部下,我渾身是嘴也說不清,靜漪。”陶驤說。
“不會的,他不會……他答應過我。如果不是他答應了我的條件,我是不會這麼做的。”靜漪急促地說。
“你對他倒是信任的很。”陶驤譏諷地道。
靜漪張了口。
“為了他你可以什麼都不顧。從前你可以拋棄父母弟兄,今天你可以不顧夫妻情分。程靜漪,”陶驤盯了靜漪慘白的臉,“為了他你還有什麼做不
出來的?”
“牧之……”靜漪整個人都在顫抖,已經完全控制不住。她應該有話可以對陶驤說,她應該有辯解的理由。可是她說不出來,頭腦中一片空白,全是陶驤陰沉的臉和兇狠的眼神。
陶驤的臉色讓她怕,打心口窩往外地疼。一絲絲的疼痛將她纏繞的死死的,她動都動不了。
“三年,靜漪,我得到你人,沒得到你心。”陶驤說著,轉了身,“我當然知道你嫁給我,就是情非得已……可我也警告過你,要走,你可以走;但只要你在我身邊,不能有二心。”
靜漪點頭。
當然他是看不見的。
他直立的背影鐵鑄似的,高的難以逾越……
“你心裡自始至終裝著一個戴孟元。”陶驤說。
“牧之,我只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再死一次……我受不了……我幫他也只幫這一次。你就……”
“有沒有你,他該死都要死。你以為你是誰,程之忱又是什麼人,他會為一己私利,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