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倒能聽嫡母和她說些家常話。杜氏旁敲側擊地問起陶驤,她含糊應對。並不想對嫡母撒謊,可眼下陶驤的態度是那樣的,她縱然有心,也得尋著合適的機會……那日一別,她滿心裡都是他。不經意聽到他的名字,心都顫上半日,難以平靜。
她知道自己這次簡直在劫難逃。
又或者,其實他就是她的劫數,她不管逃到哪裡,從來都沒有真正擺脫過……
父親已經能起床了,今天早起恢復了打拳。雖然只能打一趟,但看得出精神不錯。
她在樓上房間裡看到之忓陪著父親在桂花樹下,也下去看看。她還記得那年,她在這裡和三哥、之忓看著父親打拳。那一趟趟的太極拳打的何其酣暢淋漓!只是當時的心情,完全不似現在……“三哥現在是沒有這個空閒陪著父親了吧?這麼多年多虧之忓大哥在父親身邊。”靜漪出來,站在之忓身後,輕聲說。
之忓早已知道她出來了,但是沒有立即回身,聽了她說話,才轉身道:“十小姐言重了。對我來說,沒有比老爺更要緊的了。”淡淡的,但聽起來,數十年滄桑彷彿也就在這幾句話裡了。
靜漪看了他,聽到聲響,抬頭看看,有一扇窗子關上了。她知道那是七姐之鸞的臥室,想必她是看到他們的了。她看了之忓,之忓臉上並無特別的意思,於是輕聲說:“七姐的性子還是那樣。就是這些年了,她也還一個人。”
之忓沒有出聲。
靜漪曉得自己要是再說,恐怕就多了。恰好這時候程世運打完了拳,之忓忙拿著茶水和毛巾下去了。靜漪叫了聲父親,程世運點點頭。
“你跟他嚼什麼舌根兒?”之鸞從屋內閃出來,低聲道。蓬頭垢面的,還一臉不高興,顯然是臉都沒顧上洗,就特意找靜漪來的。
靜漪皺了眉。之鸞平時住校,禮拜日才回來。趕上她在家,之鸞還是陰陽怪氣地對待她。不過靜漪也不在意的,此時看之鸞這副神經兮兮的樣子,就起了逗她的心思,說:“七姐,讓學生看見你這副模樣,你如何教導人啊?”
靜漪氣的瞪眼,本想說兩句頂回去,忽然間看到之鸞往自己身後看,她不由得大聲道:“七姐,你……”
之鸞慌亂地捂著她的嘴,一把將她從門外拖進來,狠狠拍了她一巴掌,看看外面之忓和父親一起轉過頭來看,診幸好她,不然自己這副鬼樣子……“作死呢?死丫頭,一輩子找我晦氣。”之鸞呸了一聲,跺跺腳往樓上跑了。
靜漪對著她的背影大聲說:“七姐你還是加把勁兒吧!”
之鸞啪嘰一下摔在樓梯上,罵靜漪罵的就更大聲。
靜漪笑彎了腰,要過去拉她,她早就爬起來跑上樓去了。
倒是慧安聽見動靜出來問怎麼回事,靜漪看了她,忍著笑,進去幫她準備早點了。
正忙著,柳媽進來找靜漪,說三少爺電話找十小姐。
靜漪擦了擦手上的水,出來時拿起聽筒,裡面卻有個嬌嬌的聲音在說話,說著三舅舅我還要上回那糖果……她怔了下,就聽見之忱再說,好啊要多少三舅舅都給你拿來……她聽著之忱和遂心說著話。
這哪裡還是威嚴的長官程之忱呢?
好像知道有人在聽,之忱沉默片刻。
靜漪先開口說:“囡囡你把電話放下。”
“媽媽早安!三舅舅再見!”遂心急忙扣了電話。
靜漪定定神,才說:“三哥早。”
之忱再開口,果然已經又是那副很嚴肅的口氣了。他打來電話,也就是問候下父母親,然後說了下讓她中午過來七星橋一起吃頓飯。他今天中午可以空出時間來了。他特地囑咐記得帶上遂心。
靜漪答應著,讓之忱先掛了電話。
忐忑了幾天的心放下來。
幾年來她都回避見到的人,這些天一個一個見到。彷彿一個一個的魔障都在她面前碎裂了,她整個人都在煥發出新的活力……
她中午提早出了門,帶上遂心乘車去七星橋官邸。
車子開進七星橋官邸,她朝外面看著。
七星橋官邸幾乎完全保持了當年的模樣。
看樣子程之忱入主七星橋之後,是刻意保留了這裡的傳統。又或者是索雁林的意思。畢竟索夫人還健在。而這裡,是她父親曾經的官邸。
靜漪下車來,看到給她開車門的程倍,恭敬地叫她十小姐。
她對程倍點點頭。
“三少爺在等您。”程倍請她往裡去。
靜漪問三少奶奶呢?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