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忱站起來,揮手就想朝著靜漪打來。靜漪動也不動的,等著他這一巴掌。之忱卻沒有打下去。
兄妹倆正僵持著,就聽著書房門外一陣亂,門被推開,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陶驤進了門,跟在後面的侍從官喊道:“總司令,陶司令他……”
陶驤直奔靜漪身邊,拉起她的手。
“牧之!”程之忱叫他。
侍從官攔在門口。
陶驤看著靜漪驚愕的表情,說:“陶驤今日來,是特地告訴總司令,江口,陶驤部聽從總司令調遣,死守到底,掩護大部隊撤到後方。”
書房裡死死的寂靜,沒有一點聲音。
“牧之……”靜漪眼裡噙了淚。
“總司令,我們先走一步。”陶驤拉著靜漪的手,走出了程之忱的書房。
之忱慢慢地走出來,看著陶驤那寬大的一口鐘飄在身後,像只蝙蝠似的,靜漪被他拉著,走的也甚快,陶驤都沒有顧及到她的步子,只一味的向前走……
“牧之!”靜漪拉住樓梯上的扶手。陶驤走的太快了,她胸口跟快裂開了似的,還跟不上他的步子。而且,她有話要和他說,“牧之!”
陶驤停下來,迅速的轉身,將她抱起來。
官邸內的樓梯像從前的九道彎衚衕,深邃而又漫長,靜漪手臂摟住陶驤的肩膀,心跳的極快,可是她說不出一個字阻止他。明明知道在這裡他們不能這樣,但是他的手貼在她的身上,她只覺得全身都在軟……剛剛對著三哥發火的氣力似乎走已經耗盡了。
陶驤將靜漪放下來。
靜漪要推開他,卻被他摟在懷裡。
官邸的後廊下,還是每隔二十碼就有一個士兵。他們木頭人似的紋絲不動。
陶驤緊緊的抱了她一會兒,才放開。
他背轉身去。
官邸口字樓中央的花園,陰沉沉的天都遮不住盈目的碧色。
靜漪也轉過身來,看著陶驤——他軍帽下壓低的發,一點點的在增加的銀白——她哽了喉。
“你不該。”他說,“這不是個人恩怨。況且你如何不懂,要儲存實力,就要戰略轉移,就必然要有人做出犧牲。這不是他個人做出的決定。段奉孝已經潰敗,白文謨正在潰敗,這個時候,也只有我們能夠頂上去。”
“怎麼只有你們?其他人呢?他手上無能者眾、貪生怕死者眾,唯獨你不怕是麼?可是你想想跟隨你多年的那些人,他們呢?這些年你出生入死沒錯,他們也追隨你出生入死,你看看到現在,你的嫡系犧牲了多少!餘下的,敦煌、仲成他們,如今又都頂在最險的地方……牧之,我想想都要心疼死了!”靜漪說到最後,不但眼淚下來了,幾乎是在對著陶驤吼了。
“你在教我抗命麼?”陶驤挑高了眉。
靜漪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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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何嘗不知服從對軍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抗命,然後大片領土,拱手送人 ?'…'勞苦百姓,任人宰殺?靜漪,我是軍人。上峰有命令,我要守;上峰沒有命令,該守,我也要守。總要有人犧牲。”
“你的犧牲換……”靜漪再次哽住了。淚眼模糊中陶驤堅毅的表情卻異常清晰。
“這不是換。是爭取時間。戰略轉移成功了,我們即便犧牲,也有意義。這注定是一場持久戰,不能以一時輸贏定論。你懂我的意思。”陶驤回過頭來,看著靜漪,“你要做的,就是儘快帶著遂心走。”
“遂心不想離開你。我聽她的……下雨呢,這麼冷,讓四海給你換厚一點的大衣……”她說著,見他一動不動的,也沒有回應,顯得她特別傻似的,就想先走。
陶驤回身將她抄在臂彎間,低聲問:“都這個時候了,聽遂心的,你傻嗎?”
靜漪掙了下,陶驤的怒氣都在眼睛裡,瞪著她,好像這樣她就會聽了他的話似的。
她也學了他,不說話。
僵持著,兩人誰也不先開口。
靜漪眼角的餘光看到身後人影一閃,猜到是路四海等著呢,就推了陶驤一下,說:“該走了。”
“我送你。”他說。聲音就柔和了些。她就這麼在他面前,下一次相見不知是什麼時候,多相處一會兒也是好的。
“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