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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部分

這支菸燃盡,就去按門鈴。

有人出現在樓上陽臺,是個清秀的學生樣的年輕人。他的視力非常好,甚至看得到他胸前彆著的校徽。年輕人在陽臺的暗處踱著步子,這樣不管是屋內還是外面的人,都不容易發現他。片刻之後,一個穿著跳舞衣的少女出來了……他看到他們輕聲地說著話,他看到他們牽著手跳起了舞。

他上了車。

但沒有立即離開。他看到那個年輕人從陽臺翻身落下,消失在院牆之後。他想那裡一定有一個角門,可供他出入。於是幾分鐘後,果然年輕人的身影迅速從小巷裡閃出來,更迅速地消失在夜色裡……他看了看錶。

也不過是半支舞的時間。

別墅門前停了轎車,美麗的少女們不久魚貫而出……忽有人回頭喊著小十快些我們要遲到了。

是趙家那對姐妹花。

從門內跑出來一個提著裙子的少女,他看了,心跳一頓。是那個在陽臺上起舞的少女。

上車前她毫無預兆地抬眼瞥了一下他的車子所停的位置。當然她是看不到他的,這一點毫無疑問……他在車上坐了好久才讓司機趕去吉斯菲爾路六號。孔遠遒跺著腳說讓你去接人,你去黃浦江撈魚了麼?舞會馬上開始,你快些去邀舞,等著請她跳舞的人可以排到明天晚上去了……他並不著急。

整個大廳裡都是梔子花,滿滿的都是馥郁的芳香,還有喜氣洋洋的人們。

並不見她。

人們議論紛紛,想知道她今晚會以怎樣的方式出現。

他在舞廳的角落裡站了,聽到身後一聲輕輕的嘆息。

他回頭,是個戴著面具的少女。

是她。

她額角有顆嫣紅的痣,光潔飽滿的額頭彷彿嵌了顆小小的相思豆……她並沒有看他,只是預備走時,簾幕垂下的流蘇勾住了她髮間的簪子。

她護著頭髮卻顧不得簪子,低低地呀了一聲,面上緋紅。

他伸手接住了簪子。

冰種翡翠並蒂梔子花簪。

她攏著散開的頭髮說多謝。

他說不客氣。

簪子還給了她,她也走開了。

他決定去請她跳舞……她似乎並沒有認出他。在那一晚之後很久,她也沒有認出他來……

今日一別,再相見不知何時何地?

她最重要的牽絆還在他身邊,是她給他的最珍貴的禮物。

他相信他們會有重逢的那一日。

他忽然想到,有一件事他沒有告訴她——父親病危時,他守在父親身邊。父親含笑對他說,囡囡的名字還是想一個好的吧。他想了好久了,那天同父親說,不如就叫遂心。

他們的女兒,會叫遂心。陶遂心。

屋子裡沒有開燈。窗簾低垂,外頭的一點光投進來,坐在窗前椅子裡的那個單薄的人,聽到門開合的聲響,問道:“有回電嗎?”

無瑕關了房門。她輕手輕腳地走到靜漪身後,剛想要拉開小圓桌上那盞檯燈,就聽靜漪說:“就這樣吧。”

她已經在黑影中度過了好幾個夜晚。

無瑕過來,輕聲問:“還不吃東西?”

“有回電嗎?”靜漪依然望著窗外。隔著窗簾,只有外頭偶爾經過的汽車才帶來一點光影移動,除此之外,這裡安靜的彷彿古墓……她被安排到這裡來,形同軟禁。

她從機場見到無瑕,要求直赴南京。無瑕拗不過她,告訴她今天早上三哥才抵達上海。無瑕陪她一同前往。她馬不停蹄地直闖程之忱辦公室。但等了很久,之忱才見她。

她驚痛交加下不惜給以之忱最嚴厲的指責,之忱的暴怒也是她從未見過的。

她是被衛兵押著離開的。

這一次見面之慎始終在身邊,然而他一言不發。只在將她送抵此處時,才說了句你也要體諒三哥,如今境況又豈是他願意的?

她不能體諒,也不想體諒。

幾天過去了,外面的訊息她只能透過無瑕得知。而除了無瑕,她誰也不見……她在等著陶驤的訊息。哪怕能有一點,但是都沒有。而她發過去的電報,亦石沉大海。

無瑕說:“沒有。”

靜漪閉上眼睛。

無瑕過來,靜漪一轉臉,靠在她身上。她身上顫抖,無瑕緊緊摟了她。

“馬仲成已經返回蘭州。”無瑕告訴靜漪。

靜漪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

“二表姐,他是有回電的吧?”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