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間想到顧鶴,不由得眉頭一皺。
“應該的。”圖虎翼說著,看靜漪鎖著眉,像是被七少氣著了的樣子。他往後撤了一步。
靜漪開啟手裡這個沉甸甸的錦盒,裡面原來是一枚半月形的田黃印章。她取出來一看,陰刻的小篆是“程靜漪印”四字。三點水的漪字似會流動,立意佈局和刀工都甚好。她想這應該是婚禮上籤章要用的了,他提前給她帶了過來。倒是真沒想到居然連這個都準備了新的……靜漪摸著印章。有點澀澀的,天冷,養印的蠟都化不開。
“這是大少爺親手篆刻的。和七少那枚拼起來是個圓。”圖虎翼見靜漪看的仔細,解釋道。
靜漪把印章收好。
陶家大少爺……二少陶駟和七少陶驤都是遠近聞名、如雷貫耳的名號,這位陶家長子卻聞所未聞。
或許是她從沒上心的緣故。
她對圖虎翼點點頭,轉身回了病房。
宛帔仍舊坐在下面,等她進來,劈頭就問:“照相的時候,跟七少爺鬧彆扭了?”
靜漪一呆,不知是哪兒被母親看出了毛病,轉眼就看向秋薇。
秋薇被她看的也是一呆,慌忙搖頭。
“你看秋薇做什麼?不用人說,我只要看你的眼神態度就行了。”宛帔嘆口氣,看著靜漪,“七少爺聽說我病了,馬上就趕過來了,就衝著這一點你也該和和氣氣的。”
“娘,上床躺著歇息歇息。待會兒要檢查身體很累的……”靜漪不想跟母親議論這個。
宛帔也知道她的心思,還是把話說完:“眼看就要嫁過去了,你還是這麼著,倒叫我怎麼放心?”
“娘還說不放心我,現在是娘讓我不放心。”靜漪聽的心裡難受,臉上卻浮了笑意,說:“等醫生好好給娘檢查檢查,我看了結果再說。若是娘不好,我是不離開娘身邊的……”
“娘要一直不好呢?”宛帔問。
靜漪脫口而出:“那我一直不離開。”
“傻話。慢說我的身子骨沒那麼弱。即便是,你也沒有一直守在我身邊的道理。遲早要是人家的人,怎麼能這麼任性呢?”宛帔聲音柔柔的,總似有幾分疲憊。
靜漪鑽進宛帔懷裡去。臉腮緊貼著宛帔的身子,似乎能聽到母親那負荷沉重的呼吸聲似的。她閉了眼睛,母親裙子上繡的金線梅花碎碎的光芒刺的她眼睛疼,“就任性……”
宛帔無聲的笑著,撫摸著靜漪粗粗的髮辮,好一會兒也不說話。
“小姐,讓太太上床靠一靠,這麼坐著多累。”喬媽在一邊提醒。
靜漪抬了頭,宛帔看著她,笑問:“你當你只有五歲麼?這麼撒嬌,讓人看見,哪兒像個馬上就要出門子的大姑娘?”
“我……”靜漪忍不住,那句“我就是不情願出門子”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來,只是攙著宛帔的胳膊,要扶她上病床。
“你什麼?”宛帔直視著靜漪的眼睛,站起來。
靜漪搖頭。
“你呀!”宛帔戳了一下靜漪的額角,坐到床上,指著錦盒道:“把那個拿來我瞧瞧,是什麼好東西。”
靜漪依言將錦盒給她,宛帔接過來開啟看。
“刀鋒犀利,功底深厚。這是誰的手筆?”宛帔問。
“聽說是陶家大少爺篆刻的。”靜漪回答。
宛帔點頭,道:“能有這樣的才情心氣,不易。” 靜漪納罕。
“聽老爺說,陶家大少爺前幾年遇到點事,一病不起,是纏綿病榻多年的人。看這印鑑,用刀自如,想必已大愈了。你到了陶家,這些事情自然慢慢會知道首尾,知識千萬記得,不該知道的不問。”宛帔又忍不住囑咐靜漪。
靜漪點頭。
“娘,我出去一下。”靜漪將宛帔安置好,說。
“去。”宛帔笑著說,“你不用總守著我。等會兒我想想還有什麼沒帶來的,你回家去給我取。明早再來。有喬媽翠喜在這裡伺候,你該放心。”
靜漪待要說不願意,被母親的目光定定的一鎖,只好先答應。
她一出去,宛帔這才深深地吸了口氣。
翠喜見她憋悶,忙給她撫著胸口。
喬媽倒了水給她,低聲說:“太太少費些神。看七少爺的樣子,日後不至於會怎樣為難小姐的……有些事,總要慢慢來的。小姐又不是不懂事,她明白該怎麼著。也只不過一時半會兒擰不過來罷了,嫁過去,時候一長,心思也就都在姑爺身上了。”
“真那樣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