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環,一手扶了額頭。哪知道這門合頁極靈活,手一上去,便要往門檻上合攏,她正暈頭轉向,眼看著就要跌了,丹桂叫道:“十小姐小心!”
靜漪就覺得一股力量將她硬是拉了回去,她歪歪斜斜了一會兒才站住。
將她拉住的是陶驤。
“怎麼了?”屋子裡無暇等人被驚動,一起出來。
這扇門一推,眼看著又要撞到靜漪,陶驤眼疾手快的將靜漪往自己身邊一拉,丹桂也急忙扶住門,方才讓她躲過去這一下。
陶驤見大家都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說:“沒什麼。”
都看到靜漪一臉的彆扭樣,誰也不信陶驤說的“沒什麼”,可誰也沒立時開口就揭穿,就連丹桂和圖虎翼也噤了聲。
碧全笑著問陶驤:“你怎麼才回來?還以為你不告而別了。”
“怎麼會。不過我確是回來告辭的。”陶驤說。
碧全原本想留他,見他確有急事的樣子,知道他近日繁忙,便說:“那好。靜漪啊,替我送送牧之。”
無暇見靜漪怔住的模樣,暗暗從後面掐了碧全一下。
碧全忍著痛,笑道:“我們這會兒牌正打在興頭上……不送了啊!”他說著招呼之慎等人回去。無暇轉過身來瞪他一眼,他嘻嘻笑著,在無暇耳邊說了句什麼。無暇無可奈何的說了句“你呀”,也就沒了話。
倒是趙宗卿夫婦特為的多停了一會兒,見靜漪和陶驤一起走開了,才回了房。
靜漪仍不時揉著額頭。這一下撞的狠,額頭凸出來一條痕,火辣辣的疼。
“回去。”陶驤走到院門處站住,對靜漪說。
靜漪抬頭看他。
他身上的燈光暖暖的,好像陽光明媚的日間,從大樹枝杈間撒下的陽光似的。
可不知為何,她看著衣著板正、面目嚴肅的他,就算是他被陽光籠罩著,仍然覺得冷意森森……看著她的大眼睛眨來眨去,也不知她是不是看的清自己,陶驤說:“下個星期在奧克斯照相館拍照。”
靜漪點了點頭。
兩人之間忽然就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白色,是雪花飄飄搖搖的落了下來。
靜漪伸手去接。
雪花落在她掌心,瞬間便化了。
這是今冬的第一場雪,就這麼降臨了。
她忘了陶驤還沒有走,靜靜的看著雪花往手心裡撲來、化去……
“七少。”圖虎翼低聲。
陶驤手一抬,轉身便走。
靜漪回過神來,陶驤已經不見蹤影了。
她又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雪下的大了,柳絮般飛舞著,安安穩穩地落在地上……
“小十?”趙宗卿見靜漪站在院門內似是發了呆,叫她一聲。
“大表哥。”靜漪見趙宗卿在她身後不遠處,手中撐了一把油紙傘,不禁一怔,忙走過來,“你怎麼出來了?”
“聽說下雪了,出來走走。”趙宗卿說。
“是呢。”靜漪見大表哥腳步緩慢,少不得放緩步子。“今年的雪來的早些。”
她縮了下手。
看看大表哥。他今天沒有穿制服。但是她仍然記得他穿著那套黑色制服時的樣子。此時也是馬褲長靴,瀟灑是瀟灑的,她似乎還是能聞到那股發黴的味道。也許更重了些,他如今又升了級,北平警察署,他是頭號人物了。
趙宗卿笑笑,說:“我記得你小時候,年年都要寶爺給你堆個大雪人,到開春還化不完。有一年生了病,不過幾天沒出房門,雪人不見了,還以為是誰偷了去。挨個人的問,都問不出什麼來。等問到我這裡,跟拿住了賊贓似的沒完了——不就是我有那顆珊瑚珠嗎?那是姥爺朝珠上的,你有一顆,我也有一顆。”
被趙宗卿說著小時候的事,靜漪本該笑的,卻不太笑的出來。
紅豔豔的珊瑚珠做了雪人的嘴巴,漂亮的很。
趙宗卿收了傘,抖一抖,說:“西北酷寒,去了多加保重。蘭州我也去過一回,冬天雪一下,靜而無風,撒鹽似的。你會喜歡的。”
靜漪點頭。
“多寫家信。若沒有工夫單獨給你姑母大人寫,就記得在家信裡提幾句,也好讓她放心。這些日子她總是念叨你,十分的捨不得你出嫁。”趙宗卿說著也有些傷感起來似的,忍不住唏噓,“眼看著你就要走,想要什麼儘管跟我說。”
“什麼都有了。”靜漪說。
趙宗卿看著小表妹,一時有些話不忍就說出來。靜漪卻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