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除了照相那日她見過他著戎裝禮服,還是第一次看他這麼正式的著裝——她低了頭,看著他錚亮的靴子尖,說:“好幾天了。”
“身體好些?”陶驤邊問,邊將小羊皮手套摘下來。
靜漪點頭,說:“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陶驤說:“說來聽聽。”
“過去舉行完婚禮之後,我能不能……先回北平住……上一段時間?我孃的身體不太好,我想多陪陪她。”靜漪說。
“聽你的意思,這是還沒有進陶家門,就已經想好了逃跑?”陶驤語氣平平的,聽不出他是認真的,還是說笑。
靜漪心頭一跳,還沒等她分辯,陶驤已經站了起來。
她後退了一步,看著他。
“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過分,可是……”
“可是新婚蜜月,我的太太還是跟我在一起的好。”陶驤似笑非笑的說著,戴上手套,“這些事我們日後商議。相片已經送來了,哪張要登在報上,還沒有定。你來和我一起選選看。我在外面等你。”
他說完就走了,靜漪站在原地,手都有些發顫。
解圍兜的時候,費了好大的勁兒都沒能解開,還是秋薇進來,給她收了圍兜。
秋薇看看她的樣子,低聲說:“小姐,七少爺在外面等著你呢。”
靜漪抓起她的裘皮大衣,走出了房間,秋薇遠遠地跟著後面。
圖虎翼和馬行健兩人看到陶驤和靜漪一先一後地從竹林裡走出來。戎裝的陶驤高大,裹著裘皮大衣的靜漪則嬌小玲瓏,圓滾滾的像只白色的小狐狸,顯得很是嫵媚可愛。兩人正要笑,就看到陶驤那平板的臉,一時往旁邊一閃,等陶驤走過去,他們齊聲跟靜漪打了個招呼,叫聲“十小姐”,看著秋薇,圖虎翼跟秋薇熟悉些,悄聲問她:“怎麼了?”
秋薇白了他一眼,不吭聲。
馬行健見圖虎翼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的樣子,忍著笑。
“憩苑”是陶驤在怡園的住處。來到這裡他徑自進了書房,也不管靜漪,自己將大衣一脫,叫圖虎翼進來,吩咐他拿相片去。
圖虎翼跑去將一個小皮箱抱來,放在書桌上。
靜漪是已經收到了個同樣的小皮箱,知道里面都有些什麼,並不著急,靜靜地坐在陶驤對面,等著陶驤看相片。
“憩苑”從前是三哥之忱的。三哥的東西雖然都搬走了,傢俱擺設卻是沒變。
靜漪伸手,摸了下書桌底部。那裡有一條能伸進小手指去的裂痕,也還在。
陶驤翻著相片。
屋子裡靜寂無聲,她也不說話。
他停止了翻看相片的動作,抽出一張來,放在桌上,然後將皮箱合上。
靜漪知道這是他已經決定用哪張的意思了,歪著頭一看,立刻說:“這張不行。”
他選哪張不好,選了那張她穿著結婚禮服坐在椅子上,兩人手疊著手擱在她肩頭的……且不提手勢曖昧,連他們的表情不知為何也被老奧克斯拍出來就是那麼的曖昧——她當時明明沒有笑,落在相紙上,簡直是在笑。
那笑容看在她眼裡,讓她起雞皮疙瘩——難免立即想起那日相片送回家中,在嫡母房中,三太太四太太還有七姐八姐,看到相片的時候,那吃驚的表情。三太太嘴快地說看他們的相片都覺得死板板無趣,無垢小姐的已經算活潑,可還沒見過這樣的相片呢。四太太附和,說十小姐和七少爺果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更有七姐那鄙夷的眼神,讓她如坐針氈……嫡母倒說張張都好,母親也說好,並沒有因為這張相片怪她舉止輕浮。
可若是登上報紙……她不敢想象,日後她的風評會到什麼程度。
還有那些,老奧克斯拍了好些她行動之間的相片,並沒有刻意擺設好腿腳手臂的,留作私密相片無可厚非,拿出去給人看……就是此刻讓陶驤看,她也覺得窘迫。
恨不得剪碎或者燒掉。
他還偏偏挑了這張?
這是在報復她剛剛的提議嗎?
陶驤正劃了一根火柴,嗤啦一下。被她這句話說的,心頭也像嗤啦一下冒出一撮火來似的。他點上煙。
靜漪開啟皮箱,從裡面揀出一張來,放在那張相片旁邊,說:“這張。”
陶驤斜了那相片一眼:和他選的那張風格完全不同。
雖然也是她穿著那身白色結婚禮服,而他身著戎裝禮服。可是她捧著花束站在他身邊,距離他簡直有二尺遠。如果不是老奧克斯的鏡頭夠寬,她都能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