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十五說。
靜漪看著十四瞪的老大的一對眼,在血泊之中,觸目驚心。
她轉開臉。
土牢裡的血腥味更加濃重。
“受驚了。”逄敦煌讓十五安排人把兩具屍體抬走,回頭對靜漪說。
他看了看在土牢裡的林之忓,說:“兄弟,好身手。”他知道是之忓偷襲了十四。如果不是這一下偷襲,他要對付十四,還得費些周折。何況對付十四或許容易,同時保全靜漪就難了。
之忓不理會他。
“他受傷了,讓我給他包紮傷口。”靜漪說。
“我讓大夫來給他包紮。麻煩七少奶奶先跟我去見個人。”逄敦煌客氣地說,“見過這個人,回頭我們就給七少奶奶換個舒服點兒的地方。”
“如果只有我自己換地方,那就不必了。”靜漪抬起袖子,擦了擦臉。
第九章 無影無形的光 (五)
逄敦煌說:“這是自然。”
靜漪看看已經哭的倒在地上的秋薇,說:“走。”
“小姐!”秋薇拖著哭腔,“我要跟你一起去!”
靜漪“噓”了一聲,說:“別擔心。我馬上就回來的。”
她說完看了一眼逄敦煌,問:“是?媲”
“當然。”逄敦煌點頭。
靜漪走了兩步才意識到自己手裡還提著郞十三的那把東洋刀,隨手便丟在了地上丫。
逄敦煌彎腰將刀撿起來,交給旁人,自己默不作聲地走在靜漪身後。
穿過洞穴一般的土牢,她需要儘量的保持身體的平衡,才不會走的步態狼狽。其實她的腳早就軟了,卻不想在逄敦煌這夥土匪面前露出怯意。
她身上只穿了件銀紅色的棉袍子,走出土牢,立時就被風吹透,冷的直打哆嗦。逄敦煌看到,招了招手,吩咐了隨從幾句。
靜漪沒發覺逄敦煌的小動作,十五在前面帶路,她就跟著走。先是平地,後是臺階,又是平地……最後是高高的臺階。彷彿總也爬不到盡頭似的,她爬的吃力。凌厲的寒風,帶著土味。
這是與北平冬春兩季的黃沙天不同的味道。
終於她被命令站住。
此處一定是個高地。風從不同的方向打著旋兒在她身邊轉著,更加冷的徹骨。
她眯著眼,眼前是灰黃的一片——他們站在高處。這是個烽火臺似的地方,修築著古老的防禦工事,看上倒是去很堅固。她扶著土牆向外俯視。外面是一個山谷,兩面的高山陡峭,山谷的出處在兩山合攏處……這是個易守難攻的地勢。
一件斗篷遞到靜漪手上,是逄敦煌。
靜漪將斗篷繫好,遮住她被撕裂的袍子。
逄敦煌轉開臉不看她。
“那邊,兩點鐘方向,還有那邊,九點鐘方向,都架了炮……看得到嗎?陶少帥偏愛德國武器。那山頂佈置的就有幾門最新式的德國造迫擊炮。你可以想象如果他一聲令下,攻擊的火力會有多猛。咱倆站的這個位置,用不了幾分鐘,就會夷為平地。”逄敦煌邊解釋,邊將一臺望遠鏡從十五手上拿過來,交給靜漪。
靜漪沒接。
她只望著遠處的山巒。
忽然間山谷裡傳來槍聲。
在回聲不斷中,十五也拔槍朝空中一射。
靜漪便知道這是雙方在用這種方式交換訊息了。
高處風大,吹的她本已凌亂的頭髮更亂些。土腥味遮住了血腥味,這讓她覺得舒服了點兒。
“逄先生,”靜漪依舊對著山谷的方向,“可以了?”
逄敦煌說是帶她見個人,看這樣子,其實是安排她給人看。
逄敦煌沉默片刻,說:“程小姐,裡面請。”
靜漪轉身之際,又瞥了一眼空蕩蕩的山谷。
山谷一馬平川,似乎什麼都沒有。
“不過先要委屈你一下,程小姐。在這裡,還是要按我們的規矩來。得罪了。”逄敦煌從十五手裡拿過來另一樣東西,是一條黑布。
靜漪抽過來,自己繫了。
逄敦煌伸手過來,想讓她搭著自己的手臂。靜漪的手觸到他的手臂,立即抽回手來,硬是摸索著,慢慢地走下烽火臺。
逄敦煌極有耐心地隨著她這樣緩慢地走著,也不管其他人是怎麼覺得詫異。
靜漪眼睛看不到,耳朵就格外的靈敏。不時的有人經過她身邊,叫一聲“四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聽得出來,逄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