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帔看翠喜,說:“你這丫頭……好好兒的又哭什麼?都說好了,誰也不許哭……”
翠喜忍著淚點頭。
宛帔歇了歇,讓她們先出去,說:“漪兒給我梳梳頭。”
翡寶給她把梳妝匣拿過來,靜漪開始給母親梳頭。
臥室裡只剩下她們母女倆。
“漪兒,有些話……娘想現在說給你聽。”宛帔說。
“娘,等您好了,有多少話不能說?”靜漪說。
宛帔笑了笑,說:“……這個,你收好了……”她拉開梳妝匣最下面的小抽屜,從裡面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玉佩來。
靜漪見她連合上抽屜的力氣都沒有了,急忙伸手接住。
“這是我從孃家帶出來的唯一的東西……沒什麼留給你的……這個……”宛帔靠在靜漪身上,“如果將來……你有女兒,給她……我想,我是看不到了……”
“娘,您將來親手給她不好麼?巴巴兒的現在拿出來做什麼。”靜漪讓母親靠著。她能感受到母親此時情緒有些激動。她伸手給她拍撫著胸口,“娘,別想那些。好不好?”
“我知道你……怨我。”宛帔抬手,摸著靜漪的臉,“當年我一步走錯,步步都錯。若不是遇到太太,遇到老爺……我是不想你重走我的老路。”
“娘……”
“漪兒,娘是馮家的後人。雖然二十多年來沒有臉面承認,也沒有臉面見父母雙親……最後還是希望你知道,你是從哪裡來的……這些年……你從前見過外祖父的,還記得嗎?”宛帔瘦的皮包骨的手,放在靜漪的手上。
此時外頭春光明媚,然屋宇深遠,春光是照不到這裡的。暗淡的光線中,靜漪看著母親白裡透青的手上,清晰的藍色血管,她哽咽,勉強說:“……嗯,我記得……”
“這樣也好……免得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索性當我早就死了……”宛帔含著笑,言語有些顛倒。她的手涼,靜漪想要合起兩手來給她暖一下,卻因為要摟著她,沒有辦法。“傻孩子,總有這一天……別難過。”
靜漪吸氣。
“活著也是痛……丟不下的也只有你……若是你好,我也沒什麼可牽掛的了。”宛帔輕輕地轉過頭來,靜漪卻轉開臉。她含著笑說:“讓陶姑爺進來,我有話和你們說。”
“娘,歇一歇,讓他等等的。”靜漪抬手擦了下下巴,淚痕猶在。明知道母親看得到,卻也顧不得那些。
宛帔不出聲,靜漪在她沉默當中,不得不輕聲叫秋薇。這丫頭從跟她進來就不見了影子,不知道縮到哪裡難過去了。果然秋薇沒應聲,翠喜進來了,靜漪低聲說:“去請姑爺來一下,就說太太要見他……讓他快些。”
翠喜一出去,宛帔嘆口氣,說:“私底下無論和姑爺怎麼樣,當著人千萬要維護他。你這樣的口氣,不妥當。”
靜漪怔了怔,看著母親。
母親的眼睛裡似乎有種瞭然,她沒吭聲。
宛帔也不說話,閉了一會兒眼睛。
靜漪知她此時她說話是很費神的事。若能阻攔的了,她真不想母親多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