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的都皺眉。秋薇心疼她,給她一顆話梅,她卻不吃。陶驤倒有些納悶。秋薇出來,悄悄拭淚,跟陶驤說,從前太太每次讓小姐喝藥,都拿話梅哄她的……後來小姐大了,喝藥討話梅,倒是哄太太開心了。
陶驤深知靜漪這一病不起,大半是心裡來的丫。
這天再看到張媽和秋薇大幅陣仗的端著藥上樓去,就說:“這些藥就停了。沒有病,倒拿藥培著,也生出病來了。”
說這話時正好符黎貞陪著陶老夫人來,聽到了,符黎貞先一笑,陶老夫人卻皺眉。
陶驤見祖母不樂意了,笑著說:“我看她都好差不多了麼。”
陶老夫人瞅著他嘆氣,說:“你懂什麼?”
陶驤來扶奶奶進門。看到大嫂笑微微地望著他,他就說:“是藥三分毒,奶奶。”
“我說你不懂,你還不服氣。你媳婦原本就是個單薄的孩子,先時剛進門,我就看出她稟氣柔弱,像是病後失於調養。別的不說,這不到一年,兩場大病,不下死力氣慢慢兒調養,日後有她吃苦的時候呢。”陶老夫人說到後來竟有些動氣。
符黎貞忙勸道:“奶奶,七弟是心疼七妹呢。”
她這麼一說,陶老夫人倒看了陶驤,陶驤被奶奶看著,說:“藥是真不能總是吃,奶奶。”
陶老夫人就說:“既是這樣,罷了。”
“奶奶英明。”陶驤說。
“不讓她吃,你替她吃。”陶老夫人毫不猶豫地說。
這下連跟在後面的金萱銀萱都笑出來。陳媽拎著一個食盒,這時候忙端穩了,說:“老太太要嚇著七少爺了。”
陶驤笑道:“我倒是不怕吃。就是怕奶奶的好東西被糟踐了。”
“你這不也知道是好東西?”陶老夫人說著便要上樓。陶驤忙請她坐,看了秋薇一眼。
秋薇機靈,急忙說:“老太太您稍等。小姐說今兒身上覺得鬆快,正要下來走動走動、去園子裡看看花呢。”一溜煙兒地跑上去了。須臾,果然靜漪從樓上下來。
陶老夫人剛坐下,抬眼看看靜漪。天已經熱了,她還穿著夾襖。月白色的夾襖,銀線挑繡的花樣,素素的,襯的她臉色極白。身旁的秋薇大約是每日跑進跑出,倒被曬的膚色顯了黑,與靜漪一比,卻顯得她健康多了。陶老夫人就忍不住說:“老七你還說,你看看你媳婦兒瘦的可憐樣兒。再不好好兒補補,人不說她病著沒好好兒調養,倒說咱們陶家苛待媳婦兒了。靜漪過來,讓奶奶看看。”
靜漪並不知道她下來之前他們祖孫都說了什麼。看了陶驤一眼,陶驤卻不解釋。
符黎貞見這二人如此這般,笑道:“七叔心疼你整日吃藥難受,跟奶奶說停了藥呢。”她坐在一旁,身邊是麒麟兒。“奶奶,也難怪七弟說,我瞧著七妹喝那苦巴巴的藥汁子也不忍的。只是七妹身子確實弱,兩個大夫看了都說還得再喝幾副藥呢。倒是這些藥喝了之後,不妨用丸劑,慢慢養一養。”
麒麟兒聽她說著,抿著嘴看靜漪,道:“我爹爹也不喜歡喝藥汁子。早起還把藥汁子潑了。”
小孩兒家的話不期然地說出來,大人們聽了都是一頓。
靜漪自從病著,符黎貞每日來,都不曾帶兒子一道來的。這乍一看到麒麟兒,她招手讓他過來,說:“麟兒好像長高了些。”
麒麟兒看看他母親,似是在得到許可。
陶驤看著靜漪的手——原本手腕子就細,這下簡直細的要擔不住腕上那條金鑲玉鏈了……他一轉眼,見祖母似無意地也望了一眼靜漪的手腕子。
符黎貞推了推兒子,讓他到靜漪這邊來,說:“讓七嬸看看的……真高了麼?這孩子真讓我發愁,只是不長個兒。那日姑奶奶還說呢。”
“小機靈鬼兒。”陶老夫人寵愛地撫了撫麒麟兒的額頭,看著靜漪和麒麟兒在一處,笑了笑,說:“我看也是長高了些……往下天氣該熱了,不如趁著這時候也讓麟兒出去多跑跑。還有靜漪漸漸地可以出門走動走動。老悶著也不好,哪怕在院子裡先走幾步呢。只是別累著。”
“是。這兩日身上覺得有些力氣,我是想下來走走的。奶奶別擔心。”靜漪說。看到陶驤悄悄起身離開了,她往陶老夫人身邊挪了下。
陶老夫人微笑,說:“瞧你這會子連走出這個院子都不能。不知到哪天才能走出大門口呢。”
“病久了腿腳是沒有力氣,七妹也不用著急。”符黎貞輕聲說著,讓麒麟兒回到她身邊去。“奶奶,過幾日我就想帶麟兒出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