氅,被他用來撲火,底下的毛梢兒有一處糟踐了。
“這怎麼好……”靜漪說。就在剛剛,老姑奶奶們還在說老夫人這件大氅有多難得。
陶老夫人佯裝生氣,說:“驤哥兒賠我兩件新的。”
陶驤抖了抖大氅,照舊給祖母披在身上,還親手將那小狐狸嘴巴捏了,咬住領口,說:“是,奶奶。可再要這樣好的,就難了。”
陶夫人說:“都是老八。爾宜!”
爾宜正玩的高興,沒聽到母親喊她。
“算了,母親,讓她頑,難得的。”陶驤卻說。
“夜深了,也該歇著了。”陶老夫人微笑著說。
陶夫人答應著,說:“老七,你們送老太太回去。”
“不用,都回。”陶老夫人一開口,眾人依次也就散了。
爾宜和老姑奶們卻約著去蘿蕤堂再頑一會兒。她等著陶驤夫婦走過來,趁陶驤不備,去扯著靜漪小聲地說:“謝謝七嫂。”
靜漪對她微微一笑,說:“該謝你七哥的。”
“誰要去謝他……”爾宜撇嘴。
“還不快走?”陶驤在前頭。
爾宜一跺腳,轉身跑了。
“說什麼呢?”陶驤問。
“沒什麼。”靜漪低了頭。
陶驤見她唇邊分明有一絲笑意,大概也猜得到,說:“這個老八。”
他們回去是乘了車。
回來剛下車,大門口遇到岑高英與馬行健兩人。靜漪不想這會兒這兩人還在這裡等陶驤,料著必然是有事的,忙迴避了。
鞭炮聲漸漸的消弭,她在盥洗室卸妝的時候忽聽得外面樹枝斷裂的聲響。
她怔了片刻,起身去把後窗開了半扇——後院裡空蕩蕩的。她剛要合上窗,卻看到那林中有黑影掠過……她再想仔細看,那影子卻也不見了。
“小姐?”秋薇見她往窗外看,“看什麼,今晚又沒有月。”
“紅包可都給了?”靜漪合上窗,問。
“嗯,都給了。”秋薇笑著說,“草珠和月兒的張媽替領了,謝了姑爺和小姐。”
靜漪淨面。
月兒還在養病,年後才能回來當差。
她問:“草珠呢?”
“張媽說她今兒晚上吃壞了肚子,一個勁兒的跑茅廁呢。”秋薇答道。
“嗯。”靜漪接過毛巾。
“小姐你一身的馬臊味。”秋薇拿起桌上的香水瓶子往靜漪身上噴了兩下。
靜漪打了個噴嚏,說:“又作。你明知道我不喜歡這個……阿嚏!”
簡直涕泗具下。
“回房休息去,這裡不用你了。”靜漪說。
秋薇笑嘻嘻地出去了。
靜漪搓搓手,出去從床頭櫃抽屜裡拿了樣東西出來,戴上眼鏡悄悄地下了樓。
樓下就只有陶驤書房裡還亮著燈,裡面還有人在說話。
靜漪不想再聽到些不該聽的,忙轉了彎往後走。廊子的盡頭有一個小門,是直通往後院門的。她放慢腳步,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看。黑漆漆的走廊裡,只能看到一點微光。可她總覺得是有什麼跟在她身後似的,停了停,那沉重的呼吸聲並沒有出現。
門被她推開,走到外面去。
後院裡積雪都沒有清掃。雪地裡有腳印,她順著腳印往前走。
面前倒沒有別的什麼,只有一棵棵梅樹,再往裡走,就是假山石洞,過洞穿橋,那就是另一個境界了。但是據她的觀察,後院是沒有門的。
“誰在哪裡?”她問。
假山石洞處,的確是有個黑影。
她忽然就停了腳步。彷彿只有一層窗戶紙就要捅開時,她反而覺得不妥……她剛要轉身,那黑影抖抖索索地從假山石洞處移出來。
“少奶奶……”是個極細的聲音。
靜漪一聽就知道是草珠。
還沒有等她開口,草珠已經跪在她面前。身體簡直縮成一團。
“少奶奶……我是出來上茅廁的……”
靜漪看了眼她藏身的地方,問:“聽說你是鬧了一宿肚子,好些了沒?”
草珠將要抬頭,卻不敢,說:“還沒有……多謝少奶奶關心。”
“晚上出來上茅廁也找人陪著你些。黑燈瞎火的不要再跌了跤。去。”靜漪說。
“是,少奶奶。”草珠給她重重地磕了三個頭,爬起來就往梅林深處跑去。
靜漪略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