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裡還有經驗豐富的馬醫……她這輩子還沒見過蠻起來這麼不講理的人。
若不是不好當著府裡下人頂撞他,她真想對他發火。
見她沉默,陶驤就說:“還不去洗手?”
靜漪咬牙。
這人一定是故意的……
“七爺,”陳大夫一頭的汗,“別勞少奶奶動手了,太……”
“陳伯來。”陶驤並不聽這些。
靜漪起身去洗手。
預備的東西倒齊全,她反覆擦洗著手。消毒用的是烈性酒,她把手浸在酒中,擦乾了,從一旁陳大夫的徒弟那裡接了件圍兜穿上。進馬舍見陳大夫給重新做檢查,靜漪就沒有太往前。
陶驤發現她回來,一回手提著她的圍兜帶子將她往前推了推。
陳大夫問:“少奶奶不怕麼?”
靜漪搖搖頭。心想到這時候,怕也沒有用的。
陳大夫說:“我們來就好。”他看看陶驤。
陶驤倒站的遠些,在馬舍的角落裡,陰影幾乎是把他大半身子都隱了去。
靜漪起初是有點緊張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精神集中到陳大夫的手中的那柄刀上……就在陳大夫手中的刀尖要碰到瑪麗肚皮的時候,靜漪忽然覺得不妥。
她輕聲說:“等等。”
第十一章 似真似幻的沙 (十五)
陳大夫轉頭看她。
靜漪想了想,問:“陳伯,能不能試試別的辦法?”
陳大夫問:“少奶奶有什麼好主意?”
“藥燻。”靜漪說。
陳大夫想了想,似乎腦中也是靈光一現,問道:“是蔥須煮水麼?媲”
靜漪點頭,說:“這個是個古方,藥理陳伯知道,我不多說。陳伯想想能不能一試。瑪麗如果恢復些元氣,或許能將馬崽產下。”
陳大夫看看瑪麗。大眼睛已經半閉半合的瑪麗,看上去一副氣息奄奄的模樣。他原本就緊皺的眉頭鎖的更緊了丫。
靜漪抬眼看看其他人。他們都噤若寒蟬。
陳大夫沉吟片刻,說:“七爺,不如我們試試這個辦法。不成再剖。”
陶驤就說:“就這麼辦。”
陳大夫交待了要預備什麼,外面候著的人忙跑著出去預備。
靜漪幫著陳大夫給瑪麗不住地按摩著。只消一會兒工夫,她手便被粗糙的馬毛磨的生疼。陳大夫讓人拿來燕麥粥。靜漪後來乾脆跪下來,給瑪麗往口中灌放了糖的燕麥粥。
“不吃你就沒有力氣的,瑪麗……你是女王知道嗎?”她輕聲地和瑪麗說著話。粥其實很多都灑在了她身上,她也不在乎。待兩碗粥灌下去,她繼續撫摸著瑪麗。在她的安撫下,瑪麗半閉半合的眼睛睜大了些。
蔥須水煮出的味道本來就怪怪的,陳大夫又往蔥須水中加了幾味藥,混合著馬廄中原有的氣味,簡直是說不出的古怪。
他們想辦法把瑪麗的四肢綁起來,將它吊高些,放置於木排之上。木排下面擺了兩隻巨大的木盆,蔥須水在木盆裡還滾著氣泡,蒸蒸熱汽……陳大夫讓人拿了被子來給瑪麗保暖。漸漸的瑪麗抬起了頭。
“有好轉。”陳大夫語氣中有驚喜。
靜漪也看到瑪麗的腿在動。它掙著想起來,又跌回去。
馬舍裡熱的很,陳大夫的汗珠子順著臉頰往下滾。雖然緊張,雙手還是盡力地穩住,替瑪麗正著胎位。靜漪安撫著瑪麗,示意身旁的學徒去給陳大夫拭汗。她留意看著,棉被被撤下,瑪麗鼓鼓的肚子起伏的幅度比先前大了很多。
瑪麗血紅的雙眼瞪著她,她看的心驚,簡直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好在眾人合力,恢復了些元氣的瑪麗這時候也許是知道自己將是最後一搏,就聽著嘩啦一聲巨響,隨著瑪麗四肢的劇烈掙扎顫動,木排被它掀翻……瑪麗打了個滾兒前腿彎折跪在草墊子上,咕咚一下歪倒。
“出來了!”陳大夫大喊一聲。
靜漪就看著陳大夫拎著**的小馬駒,倒提著站在那裡。
其他人都忙著去照看瑪麗。精疲力竭的瑪麗沒有力氣再動一下,眼睛卻望向那小馬駒。
陳大夫把小馬駒放在瑪麗身旁,一動不動的小馬駒兒臍帶都還沒斷。陳大夫摸著小馬駒的脈搏,遺憾地說:“憋的太久了。”
“扔出去。”旁邊有人說。
靜漪看看地上這一坨死肉似的小東西,同瑪麗一樣是灰色的毛,不知為何它看上去並不像真的已經死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