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廢話。要說廢話這就給我回去。”陶驤說。
“七哥!”爾宜瞪大眼睛看著陶驤大聲叫。
兄妹倆互不相讓,就在這狹窄的小巷裡,劍拔弩張。
靜漪是頭一次見他們兄妹爭執,原本不想插話,到這會兒卻不得不開口輕聲道:“都說性命攸關了,這會兒還不趕緊去,倒說這些做什麼……”
爾宜轉頭瞪她一眼。
陶驤也看了她一眼。
“那你們就在這裡吵一吵,告訴我怎麼去馬廄,這兒路我不熟悉。”靜漪說。
陶驤對爾宜說:“你回去。”
“七哥!”爾宜不依。卻見陶驤眼也瞪起來,咬著嘴唇不吭聲了。
陶驤帶著靜漪就走。
並不見爾宜追上來,顯然是被氣的不輕。
“何苦來的讓她不高興。本來就夠著急的了。”靜漪跟著穿過一道黑洞洞的小門,說。
陶驤沉默著,走過去又回頭看她小心地邁過門檻下臺階來。
不知哪裡有人家在放鞭炮,吵的很。
靜漪抬手堵了下耳朵,陶驤看看她跟上來,腳步加快了……
靜漪這是第一次來陶家的馬廄。還沒進去就已經聞到了一股乾草的嗆鼻味道,混合著馬匹的臊氣。她雖有些潔癖,倒並不討厭這個。本想提著裙子走的,打眼一看馬廄裡甚是乾淨,寬敞的道路上鋪著黃沙,看來為了過新年,馬廄裡也用心清掃過的。頂棚上吊著巨大的面盆大小的油燈,這時候還特地拉了電燈進來照明,闊大深廣的馬廄裡就明亮的很。
每間馬舍門上也都貼著大紅的福字。
陶驤走在前頭,靜漪心想也許是他身上的殺氣太重,怎麼這些馬看到他都被他驚動起來似的,不是嘶鳴就是打響鼻兒呢……陶驤見靜漪半晌不言語,以為她沒跟上來,腳步一慢,就聽到她踩著地上砂石發出的沙沙聲響,被馬匹的幾聲嘶鳴打斷了。
他已經看到瑪麗那間馬舍門口圍著幾個人,發現他來了忙著請安,但是顯然沒料到他還帶著七少奶奶一起,忽然都有些侷促。
“怎麼樣了?”陶驤問。
馬舍門前已被讓開空間,他站過去一看,馬舍內的草墊子上,家裡的兩名馬醫和兩個徒弟正圍在瑪麗身邊忙碌。看不到瑪麗全身,只見它的頭耷拉在一旁,緩慢地出著氣……他眉皺起來。
靜漪在陶驤身後,聽著身旁的人跟陶驤解釋。她看不太清楚裡面的狀況,只是聽說瑪麗這一天都在陣痛,就是產不下來,已經用過很多辦法了,到這會兒小馬也只是露了個小蹄子在外面,現在是瑪麗已經沒有力氣,小馬可能也已經胎死腹中……“陳大夫說,現在就看能不能保住瑪麗了……”
“還有什麼辦法沒有?”陶驤問。
裡面的陳大夫起身,擦著頭上的汗,過來說:“七爺,您可來了。”
他看到陶驤身旁的靜漪,愣了下,打了個千兒請安,說聲“少奶奶好”。
靜漪點頭,問:“我能進去看看嗎?”她也不知道馬醫們是不是有什麼忌諱,不過既然爾宜已經來過,說明有忌諱也不見得不能破例。果不其然陳大夫讓了下,其他幾位也往旁邊閃避。
靜漪嫌身上的衣服囉嗦,把裘皮大衣脫下來,走近些蹲下,看到這匹奄奄一息的灰色母馬。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一下瑪麗的肚子,就像是包了個硬塊。她就覺得馬醫的判斷應是沒錯,恐怕小馬已經胎死腹中……她聽著陳大夫和陶驤說著,原本剛才是想冒險剖腹的,一來是沒有做過,二來沒有七爺的話,這險還是不敢冒。
靜漪回頭。
陶驤說:“救。”
“可是七爺,萬一……”陳大夫還是猶豫。
“救。”陶驤一邊說,一邊將大衣也脫了,往旁邊一扔,“不剖腹是死,剖了可能死,為什麼不冒險一試?”
靜漪看他過來,伸手摸著瑪麗的脈搏。
“沒有麻醉劑?”靜漪輕聲問道。
陳大夫說:“沒有。只有我用草藥配的麻藥。不敢說能不能保證安全。”
陶驤輕拍著瑪麗的脖子。
他轉向靜漪,問道:“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很冒險。”靜漪老實地說。
陶驤卻像瞬間下了決心,說:“你給陳伯打個下手。給人接生過,馬也差不到哪兒去。”
靜漪心想這是什麼話,這人也太不尊重醫生的專業知識了,哪有給人接生過就一定能給馬接生的道理?況且這還是匹難產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