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警察立即立正站好。
那個子高高的大隊長是從馬背上跳下來的,揚著馬鞭一臉的怒意,讓他們退後,自己過來哈著腰對靜漪道:“陶太太,得罪。”
他說著往車內一掃,靜漪正看了他。他後退一步,視線放低,道:“陶太太可以走了。”
靜漪慢條斯理地問:“查過了是麼?”
“是。陶太太請。”大隊長伸手做了個放行的手勢。
靜漪按著車篷,緩緩放下,看了他們一眼,說:“既然檢視過了,那我就不下車了。”
“請。”大隊長仍低著頭。
靜漪踩了油門。前方關卡已經放開,她的車子開的並不快,過了關卡才提起一點速度,超過了張伯那輛車。她只按了按喇叭,車子便風馳電掣一般開快了。張伯倒沒想到,在前面岔路口原本應該向東轉回家,七少奶奶卻向西轉了。他緊急剎車,調頭去追,早已不見了那輛白色敞篷車的蹤影……
靜漪將車子沿著黃河邊開了好久,到僻靜處停了車。
她緊攥著方向盤,背上出了一層汗。
剛剛下過一場雨,黃河水勢湍急。靜漪聽著滔滔河水聲,澀聲問道:“送你去哪?”
黃河邊安靜,只有很遠處有零星幾個人影。
羊皮筏子浮在水上,操著划槳的舵手很小心地令其前行。隨著湍急的河水,羊皮筏子起起伏伏,看上去令人驚心。
她沒有回頭,而是開了車門下車。聽到聲響她回身,看著從車上下來的那個人——長衫因團在車後座下揉的皺了,氣質還是從容不迫的,儘管剛剛藏身在那狹小的空間裡,必定狼狽……他走過來,看了靜漪,說:“這裡就可以。多謝你。”
靜漪定定地瞅著方少康,不聲不響地從他身邊走過去。回到車邊,她站下。
方少康沒有聽到車子離開的動靜,轉過身來看時,靜漪正扶著車門站立不動。她單薄的身影在空曠的野外顯得尤其脆弱……她回過身來,望了他。
“孟元,”她看著他面上那塊傷疤,若觸電一般跳了下,“快走。”
他腳下被鐵釘釘住似的,一動不動。她說的這句話當然不只是讓他現在就走。他微笑了下,說:“我不會走的。”
靜漪說:“我知道,你不會一個人走。但是你必須快走。”
他走近了些,看著她,溫和地道:“幾年沒有聽人這麼叫我了。這名字真生……我知道你會認出我的。”
靜漪看著他。
他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瞬間,她就確信他不是方少康而是戴孟元。沒有人能夠有他那樣的眼睛,也沒有他眼中那麼堅定孤絕的神情。
“我不是來和你敘舊的,孟元。”她冷著臉道。
戴孟元微微一笑,面上猙獰的傷疤扭曲了下。
靜漪說:“不管你是為了什麼來到這兒的,都要清楚,再不離開,就沒有時間了。今天不是遇到我,你恐怕已經和長榮號一起淪陷。新近被逮捕的人不少,你要當心。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一般信念堅定。”
“我明白。但我應該相信我的同志。而且在我的工作沒有完成之前,我是不會擅自離開的。”戴孟元說。
靜漪點頭。半分都不意外。她見過他身陷囹圄,也見過他面臨險境。他都無所畏懼。
“你也許會付出更慘重的代價。”她說。
“代價再慘重也不可怕,只要能成功。這段時間,陶系不但將轄下根據地一一擊破,還將餘黨逐出、迫其轉移。從前都以為陶驤是大規模集團作戰的好手,沒想到游擊戰術也擅長。”戴孟元轉身,背對著靜漪。
靜漪聽他提起陶驤來,語氣雖淡,但掩飾不住的是冷酷和譏刺。她只覺得這些刺全都紮在了她心上,可是她沒有時間在這裡疼痛。她說:“的確如此。不過在我看來,費玉明在城中的大搜捕才更有破壞力。”
她看到了他攥的緊緊的手,青筋畢露,顯然他內心是憤怒而且幾乎難以遏制的。她甚至覺得他拳頭上蘊藉的力量,如果對她爆發出來,她也許會被毀滅的。
“你知道多少?”戴孟元問。他頓了頓,沒有聽到靜漪立即回答他,“逄敦煌調查過我。他應該跟你說了吧?”
“你的事,該知道的我都知道。”靜漪清楚地回答。沒有否認從逄敦煌那裡得到的訊息,可也沒有承認。
戴孟元沉默片刻,說:“為什麼不乾脆裝作認不出我,或者乾脆向陶驤說明白?”
靜漪輕聲道:“
我仍希望你能全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