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也能被磨得半瘋不瘋,恨不得死了才好”。
心裡是解氣的,她既想親眼看看應邑的慘狀,又怕到時候會難受。
行昭邊點頭邊扯了根水天青碧的線來,輕聲緩語:“好的,也給碧玉備著幾個紅雞蛋,再串幾瓣大蒜等她回來。”小娘子的手指短短小小的,繞啊繞,也沒能將線繞到頭,索性低頭拿牙將線給咬斷,嘴裡頭迷迷瞪瞪繼續說著話兒:“。。。其婉同您說了什麼呢?她瘦了沒?”
小娘子扮著大人做針線的模樣將方皇后逗樂了,笑著摸摸行昭的頭,心裡頭輕鬆下來:“沒瘦,整個人就是看著有些蔫,給了她三天兒的假讓她好好歇歇,你的碗蓮還指望著她救活呢。”,又說:“倒也沒說什麼,只說了應邑整日都念佛,手裡頭攥著串佛珠,整天眯著眼睛神神叨叨的,也不曉得是再念地藏經,還是心經。藥也還吃著,可其婉卻說應邑都把藥湯倒進了花兒裡,花兒都蔫了,身下出血的毛病還是沒大好。吃的是素齋,住的是小廂,她倒也沒鬧,天天不說話,睡得也少,吃的也少。。。”
邊說邊探頭瞅了瞅行昭做的針線,繡的是碧波盪水竹紋扇套,針腳細密生動逼真,方皇后大讚,轉了話頭笑言:“小娘子用芙蓉、百合花樣就很好,用水紋竹節倒也顯得英氣。”
不過,就算是行昭繡了個餅,方皇后也能贊成一朵花兒。
地藏經是超度亡魂的,心經是讓自個兒心安的。應邑在超度誰?難道是母親?行昭想一想就覺得噁心。
當做沒聽見,抿嘴笑笑,仰頭笑著回方皇后:“阿嫵是俗人,是喜歡芙蓉花兒的,嫌棄竹紋太單薄。這是歡宜請阿嫵幫忙做的,說是想送給端王的,可惜自個兒又不太會,讓六司做又顯得沒誠意,就乾脆拿了一方賀蘭硯來賄賂阿嫵。阿嫵想一想,左右沒事兒,既不是以阿嫵的名頭送出去,也不是要做什麼天大的物件兒,幫忙做也不是不行。就當做還人情好了。”
聽行昭解釋了再看這帕子,方皇后頓時覺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連看那竹紋節都歪得有些居心叵測。
送藥送信送書,如今連親手做的扇套都求上了,老六這是撬牆角撬到她家門口了!
十一二歲的小郎君明白什麼?不過看著小娘子好玩罷了吧。
下回方祈進宮的時候得好好和他說說,阿福嫁得讓人生悲,她嫁得也不如人意,阿嫵是千萬不能重蹈覆轍的,嫁個老老實實的兒郎,身世就算不太顯也沒關係,只要家有恆產,人品端方就行了,生得再好看些,既能討小娘子喜歡,又能生出好看的孩兒就更好了。。。
方皇后的思慮一下子就從趙幟跳到了應邑,最後落腳在了小娘子的歸宿問題上,跨度之大,行昭當然猜不出來,她的一顆心還懸吊吊地掛在儀元殿上頭,上蒼沒讓小娘子掛心太久,用過午膳之後,皇帝便往鳳儀殿來了。
皇帝一進來,偌大的鳳儀殿好像陡然沉寂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令人氣悶的窒息。
蔣明英牽著行昭同皇帝屈膝行禮,便習慣性地往花間去,卻遭皇帝低聲止住,“帶溫陽去瑰意閣小憩。”
行昭硬生生地轉了步子,微不可見地一抬頭,匆匆掃了一眼,皇帝面色鐵青,方皇后神色如常,心裡咯噔一下,竟不知是福是禍。
心頭百轉千回,難道是趙幟調轉矛頭指向方家?畢竟他才是最後一個見到梁平恭的人,任他說什麼,皇帝都會掂量幾下。是真是假不重要,混淆視聽,把本來就渾濁的一潭水攪得更渾,才能叫人看不到魚兒在哪兒!
趙幟又是從未涉足此事之人,清清白白的身家,讓皇帝首先對他的話兒就認可了三分。
如果她在賀琰如今的境地上,她會怎麼做?
行昭一腳利落地跨過門檻,暖陽便如同潑墨一般傾灑在了小娘子的面上,光烈得像針紮在臉上似的,行昭不由自主地將頭撇開避光,腦海中念頭湧雜撲來,若她是賀琰,她一定會抓緊一切時機敲定應邑的罪名,把賀家和他自己隱藏在一潭渾水下,再伺機抽離!
行昭攥著蔣明英的手猛然一緊,再慢慢鬆開,可惜啊,這都只是權宜之計,此事既然已經入了皇帝的眼,更失了三百精銳,皇帝就一定會再查下去,到時候任何東西都會無處遁形。。。
中庭暖陽如歌,光明斑斑駁駁地投射在石子兒地上,內殿卻低沉得像一支久久不完的歌兒,到底先是皇帝打破了沉默。
“調製一碗湯藥送到大覺寺吧。”
不過幾個字,像用盡了這位帝王的全身氣力,緊隨其後的一聲輕笑,“趙幟手裡梁平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