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變過,我如今做下的錯事,是一步錯步步錯。。。”
“我自己經歷過的苦難,我卻又重新強加在了別人身上。。。阿嫵,有時候我都在想,如果那個時候我沒娶阿福,不在乎什麼名利位子,堅持和應邑一起,你母親也嫁給一個真正疼她護她的人,是不是如今的結局都會不一樣呢?如果我與你母親好好地過下去,不去算計那樣多,是不是現在的結果會變得不一樣呢?景哥兒不認我了,冷麵冷腸地緊緊貼著方祈。你也不認我了,怕是如今都不願意見到我吧。眾叛親離,皆是我咎由自取。。。”
聲音漸漸地低到了地上,面對太夫人不能說出來的後悔,卻意料之外地對著幼女吐露心扉。
話到最後,“咎由自取”四個字是撲哧一笑,說出來的。
一步錯步步錯,卻歸納得好極了,是因為賀琰先動的歪念頭,應邑才會如同被風燎起的那團火,只會越燒越妄,最後燒到自己身上,只好退到角落裡,禍水東引。
“蓮玉,你說臨安侯今天。。。”
今天,今天到底有幾分真心?
行昭輕輕開口,卻沒將話說完,她傻,卻不能傻成這個樣子。
錯了便是錯了,幼時的寬縱與寵溺不能將弒母之仇一筆勾銷,親緣與牽扯也不能構成消磨怨懟的佐證,無論他是有心還是無意,是積謀已久還是情勢所逼,是悔不當初還是逢場做戲,行昭都不能原諒。
她是在猶豫,在掙扎,在矛盾,可她也牢牢地記得她的母親是怎麼死的。
或許賀琰是真正後悔了,可這又能代表什麼呢?母親就能活過來了嗎?賀琰手上沾的血,應邑心頭打的那一把好算盤就能洗乾淨了嗎?兩個兒女對父輩的絕望就能消除了嗎?
通通都不能。
今日的推心置腹,只能代表賀琰終於勇敢了一次,無論後果如何,無論對錯如何,人總要正面自己的錯誤,一輩子哪怕只有那麼一次。
簾幕被疾疾的風高高揚起,行昭將頭探了出去,馬車疾馳得飛快,九井衚衕口高高掛起的“奠”字兒燈籠,在一片星星點點的紅光裡顯得安靜沉謐。
臨安侯府氣勢十足的朱門被拋得越來越遠,漸漸地變成了一條線,一個點,最後湮沒在了同樣的灰牆綠瓦里,再分不清孰是孰非。
雙福大街的熱鬧是華燈初上,人頭攢動,鳳儀殿的喜慶卻顯得更加隱秘,如同一股東奔而去的暗流。
“。。。方都督果真沒有一拳揮過去打斷賀琰的鼻樑?也沒打腫他的眼睛?”方皇后樂呵呵地坐在上首,身子的一半都往前探,難得地好奇與興奮:“真的沒有?你可不許騙本宮,若是打了也沒關係,皇帝那頭本宮去說,你不許瞞著。”
蔣明英立在下首,看了眼行昭,小娘子神色如常,便笑著回方皇后的話兒。
“臨安侯見著方都督便直稱舅爺,方都督也滿臉是笑。當時奴婢在正院服侍溫陽縣主,這些都是聽蔣千戶說的,好像兩個人的氣氛倒都還好,只是揚名伯神色有些不好,方都督便讓揚名伯跪下給臨安侯磕三個響頭,揚名伯跪也跪了,臨安侯倒很是感慨的樣子,還沒等臨安侯說話兒,方都督便笑說,‘一條命都是父母給的,這小子拿出一條命就敢在西北不管天不管地地闖,實在是沒將父母放在眼裡。讓景哥兒跪下來給父親磕三個頭,算是全了父子情誼了’。聽蔣千戶說,臨安侯的臉登時就綠了。”
方皇后笑起來,自己的兒子一個姓方,一個姓馮,還剩個庶子撐臉面,賀琰一張臉往後要麼綠,要麼白,反正再也紅潤不起來了。
行昭乖乖地坐在杌凳上,低垂了頭,手裡頭揪著衣角,耳邊又聽蔣明英後話:“後來臨安侯問揚名伯什麼時候回去住,揚名伯沉聲半晌沒言語,方都督也不說話,就等著揚名伯說。隔了半晌,揚名伯才說‘看守託合其如今是重中之重,若是出了什麼閃失,既辜負了皇上的一片苦心,又墮了名聲。”,將聖命拿出來,左說右說也沒定下個準信,臨安侯卻也不好說什麼了。”
“今兒個去臨安侯府,方都督將信箋拿到了嗎?”方皇后漸斂了笑,言歸正傳。
蔣明英蹙著眉頭想了想,終是輕輕搖頭,再恭謹道:“估摸著是沒有。方都督與揚名伯約莫在正院停了一個時辰,臨安侯到正院來了。”
光明正大地帶著人,牽著馬夜探侯府,不得不說方祈膽子大,一個時辰,幾個大老爺們翻偌大一個侯府,肯定翻不出什麼名堂出來。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偃旗息鼓,要麼是一翻就翻到了,要麼是篤定自己翻不到了。。。
“蔣千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