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背對著瞿海,面上閃過一絲不忍,暗告一聲罪過,不是她有意對死者不敬,實在是這瞿海為人兇狠,難保日後恢復了氣數,不會翻臉不認人,能讓他立下此等毒誓,她才能徹底安心放他離開。
“她們就埋在安陵城西郊外的。。。。。。”
餘舒蹲在瞿海面前,放慢了聲音將他妻子骨肉的葬身之所如實相告,因為地點偏僻,她重複了兩次,瞿海才點頭表示記下了。
其實餘舒很好奇那個能夠派人進牢房威脅,逼的瞿海假死逃獄,又害死他骨肉血親的買命金主是何方神聖,不過這個時候打聽,難免有拿死人要挾的嫌疑,又不是為了自保,餘舒不願做這等損陰德的事,就只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餘舒和瞿海達成協議,便開門叫了周虎進來,指著跪坐在地上的瞿海道:“給他鬆綁。”
周虎驚訝,不大確定道:“小姐要放了他,可是此人——”
餘舒抬手打斷他的話“沒事,放了。”
周虎這才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上前割開繩子,卻擺好了防備地姿勢,只要瞿海一有異動,就出手擒拿他。
瞿海沒將他的小動作看在眼裡,繩子一鬆,便從地上爬了起來,草草活動了幾下手腳,便抬頭詢問餘舒:“我可以走了嗎?”
餘舒掏出袖子裡準備好的錢袋,揚手拋向瞿海“這些錢你拿著,若能安身,就將亡人好好安葬,當心不要被人抓到。”
瞿海接住錢袋,在手心一握,朝餘舒點了下頭,不無感激道:“姑娘放心,我雖是大凶大惡之人,卻也一言九鼎,說到做到。我欠姑娘一份人情,來日必報。”
餘舒看了他一眼,暗歎此人確有幾分成大事的氣魄,只可惜沒有走正道,錯一步,就再回不了頭。
她點點頭,讓開門口的位置,示意他可以走了。
瞿海向她雙拳一抱,快步從她身前走過,頭也不回地拉開院門,一個閃身,便不見了蹤影。
瞿海一走,周虎和宋大力便沒了事做,關於他們的去處,餘舒考慮了一番,趙慧家的人口現在已經不少,不缺使喚的,再幾天賀老夫人就進京了,帶他們回去也沒地方安置,反而多有不便,於是就決定先將兩人留在這小院裡,等日後再吩咐他們別的事做。
等到宋大力買燈油回來,餘舒留下足夠他們日常開銷的銀兩,交待二人:“告訴過你們我是易客,如今大衍放榜之期,我心無旁騖,你們先在這裡住一陣子,回頭我再安排你們事做。”
周虎和宋大力卻也樂的沒人管束,滿口答應了。
餘舒指了周虎送她回城西住處,中午之前,便再次離開了回興街。
***
餘舒歇了兩日,剛好處理完身邊的雜事煩心事,三月初一早晨,劉曇又派人來接她去別館。
天氣回暖,趙慧懷著身子,不方便管家,這個季的衣裳布料還沒裁出來,餘舒進京的時候兩手空空,只有秋冬兩季的衣服,春天連個能穿的裙子都找不出來,今天早上起床耽擱了半晌,才套了一件秋天的袍子充當春裝。
不過她人長得精神;氣色又被賀芳芝一天三碗中藥調理的紅潤有光,穿了男子的長袍長衫,腰帶那麼一束,頭髮一根一根整齊地梳理在腦後,倒比女裝更顯得挺拔,更招人眼光。
劉曇和賀蘭愁看到餘舒這麼裝束,都多看了幾眼,前者不被覺察地皺了下眉毛,後者倒是搖頭晃腦地吟了一句:“時人不識餘心樂;將謂偷閒學少年呀~”
餘舒聽不懂他什麼意思,只是笑笑,跟著劉曇身後上了轎子。
一路無話,到瓊宇樓,到時辰,人都坐齊了,還是那麼幾位,不過寧王身邊倒是比以往更熱鬧,餘舒仔細一看,原來是劉鴆和劉翼的坤席,都靠到了紀星璇邊上,圍著她有說有笑的,十分親熱。
這不奇怪,年紀輕輕的秀元大易師,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同行裡多的是想要套近乎交好的,何況還有寧王的面子,可以想想現在的紀星璇有多麼炙手可熱。
餘舒撇撇嘴,往另一邊望了望和自己一樣孤單沒人理的十二皇子劉贍的坤席,一個十三四歲的大眼睛小姑娘。
誰想那小姑娘也正眼巴巴地瞅著她,兩人對上眼,餘舒不由朝她善意地笑了笑,那小姑娘眼睛一亮,竟然拉了拉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劉贍的袖子,嘰咕了幾句,劉贍點點頭,她就起身離席,興沖沖地朝餘舒這邊走過來了。
“見過九皇子”小姑娘先老老實實地向餘舒座上的劉曇行了個禮,眼睛瞟向餘舒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