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說不對,想要拉她進來,剛伸出手,就被夏明明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阿樹。”
衝力讓餘舒後退了一步,脖子上傳來的溼熱,讓她知道夏明明在哭,稍一遲疑,便將手放在她後背上拍了拍,側頭低聲問道:
“怎麼又哭了,聽小修說你不是上大理寺去了嗎?”
“是我害死了四姐。”
夏明明語出驚人,餘舒臉色一變,一手將她拉進門裡,一手把院門帶上了,扯著她回了屋,路過廚房門口,衝出來看熱鬧的餘小修擺了下手,讓他在外面待著。
關上屋門,餘舒按著夏明明在她床上坐下,把燈放在床頭,轉過身來,神情嚴肅道:
“你剛說那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你把你四姐害死了?”
夏明明垂著頭,抽了一口氣,兩手抱著肩膀打了個哆嗦,紅著眼睛道:
“我今天到大理寺去詢問案情進展,偷聽到審案的楚大人同屬下說話,講那行兇者能在太史書苑進出不留半點痕跡,必是熟悉內院之人,行兇作案早有預謀,夜晚從後窗潛入內室,要殺的,也許不是我四姐,而是住在東閣第二間房裡的紀家小姐。”
夏明明哭的直喘氣:
“假如、假如我沒有去找四姐,四姐就不會同紀小姐換房睡,原來都是因為我,四姐才會遇到這種禍事,是我害死四姐,是我。”
餘舒虛驚一場,剛才她還當夏明明真的做了什麼,原來是想通了夏江盈和紀星璇換房這一點關鍵,不過看她這副悔恨交加的樣子,還不如讓她繼續糊塗著。
想了想,餘舒在她身邊坐下,拍拍她的膝蓋,勸道:“明明,你先別胡思亂想,你忘了嗎,那天你做噩夢分明是夢見你四姐在下雨天出事,結果呢,她被害那天晚上根本就沒有下雨是不是。”
夏明明恍惚地點頭:“對,那天晚上沒有下雨,我夢到的是下雨的夜裡,不會錯的。”
“所以啊,你想想,如果你沒有去找她,那她即便沒有在一個不下雨的晚上出事,也會在一個下雨的晚上出事。這同你去不去找她,有什麼關係呢?再退一步講,是你四姐自己決定要同紀家小姐換房間住,殺害你四姐的是那兇手,要怪也得怪那殺人者兇殘,怎麼能說是你把她給害死了?”
餘舒知道她這樣開導夏明明有點牽強,因為就連她都覺得夏江盈會提前出事,壞在了她同紀星璇換房間這一點上,但是死者已逝,活著的人再怎麼悔恨內疚,死掉的人也不會重新活過來。
聽了餘舒的話,夏明明漸漸停下哽咽,緩緩轉過頭,眼神中搖擺著不確定,像是在渴求一個說服自己的機會,緊張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這樣嗎?”
餘舒暗歎,握住她的手,道:
“你不是一直都好奇是什麼能人教我的易術嗎,我告訴你,教我易學的師父曾經對我耳提面命,他說,‘福禍能避,生死難逃,今朝少一災,來日還一報。’這佔算可知生前身後事不假,但命理難違,說什麼人定勝天,這世道上能與命爭的,又有幾人?你瞧古往那些大賢,我朝開來的易子,到最後不都是難逃一個死字,你四姐這若是禍,那她就是沒躲過去,這若是死劫,又豈是能輕易逃避的。”
當日趙慧命懸一線,她硬是救了她,事後青錚道人對她大發雷霆,雖她不知他是使了什麼法子替她免過報應,但是她還沒有自大到以為自己能比師父更本事,可以罔顧人的生死命數。
這也是為什麼她在知道那夏江盈或將遭遇殺身之禍時,一開始抱著袖手旁觀的態度,未曾全力解圍,她恐怕夏江盈這不是禍,而是死劫,若為她所改,這一次可沒有青錚道人幫她豁免。
最怕的不是知道要面對什麼,而是不知道你要面對的是什麼,她承認自己畏懼,並且不以為恥,因為這世上她能做的事有很多,不能做的事也有很多,她用來區分能與不能的原則,叫做——代價。
有些事值得,有些事,不值得。
好像當初她昧著良心賺那些黑心錢,為弟弟於磊支付高額的醫療費用,在外人看來是無恥,對她來說,卻是值得。
夏明明聽完餘舒的話,雖一時不能全然理解,但之前恨不得以死謝罪的念頭是打消了,她看著餘舒在燈光下分外明亮的眼睛,心中的陰影被驅散走一些,忍不住又靠進她懷裡,兩手抱著她,把眼淚擦在她衣服上,鼻音重重地說:
“謝謝你。阿樹,能遇上你真好。”
餘舒有幾分縱容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她喜歡被人信賴的感覺,這會讓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