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尹鄧氏沒把賣身契放還給翠姨娘,給沒給餘父就不清楚了,這叫死無對證。
“舒舒,”翠姨娘喊著餘舒早就丟在旮旯裡的小名兒,因為看女兒臉色太臭。不敢逞強,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弱弱的:
“你說尹夫人不會真的當年沒把我的賣身契給你爹吧。”
餘舒反問她:“那你記得爹帶你去衙門脫奴籍了嗎?”
要想擺脫奴身,還做良民,光拿到賣身契不行,還得去奴籍所在當地的官府辦理脫籍的手續,不然就算主人家不管,那也是個賤民。
翠姨娘哭喪著臉道:“我都說我不記得了,你爹又沒和我提過。”她當時恨那死鬼,根本就懶得和他說話,誰知道他有沒有給她脫籍。
餘舒一聽哭聲就心煩。削她一眼。道:“尹家敢拿了你的賣身契去告官,憑的就是尹周嶸在戶部擔長官,就算您當年消了奴籍,他也有法子篡改。他們又說有人證。能證明十多年前你是跟著我爹私奔跑的。只要你去了衙門。對簿公堂,就是百口莫辯,儘管等著被人抓回去當奴婢使吧。”
翠姨娘兩眼發暈。哆哆嗦嗦道:“這怎麼能行、這怎麼能行呢,我明明已經是官夫人了,將來說不定能指望你和小修給我掙個誥命呢,怎麼能去給他家當下人,這不是要我的命嗎,老天爺啊,這是要我的命啊!嗚嗚嗚嗚!”
說著她就一嗓子嚎啕起來,指著餘舒哭罵道:“都怪你非要得罪人家,到頭來報應到我身上,當初你若沒有攪黃了同尹家的親事哪兒有現在這許多災禍,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喲,生了你這個討債鬼——”
“哐!”餘舒一拳砸在床壁上,發出一聲巨響,嚇得翠姨娘卡了殼。她本就因為薛睿失蹤,連日來壓力頗大,眼下又有人藉著翠姨娘生事,忙裡添亂,偏偏翠姨娘不省事,讓她忍無可忍,當場發作出來——
“誰讓你吃飽了撐著的去尋舊主,為了你的榮華富貴,你連親閨女都能賣了!真要翻舊賬,當初我爹死了,你就該老老實實地給他守寡,好歹立座貞節牌坊,給我們姐倆積德,偏要給人做姨娘,為了你自己過好日子,連累地我與小修都抬不起頭來!我們不嫌你丟人現眼,你倒來怪我沒讓你作踐?”
若非佔了這具身子,餘舒眼裡怎容得下翠姨娘這樣的尖酸人,她雖無前主的記憶,卻從以前照顧他們姐弟的嬸子口中探聽到,餘父雖然早死,但是祖上小有積蓄,家裡又有田產,餘家雖然落魄,但在當地有宗族幫襯著,翠姨娘真是個好母親,憑著這些家底,不是不能養活兩個孩子長大。
可她卻耐不住寂寞,餘父死沒多久,就和紀家三老爺勾搭成奸,變賣了餘家的房屋田產,給她自己備了一份嫁妝,歡歡喜喜到紀家做小妾去了。
如果她給人做妾,能讓兒女衣食無憂那也叫人佩服,可是她只顧著自己享福,哪裡關心姐弟倆的死活。
翠姨娘讓她罵了個狗血噴頭,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最後一翻白眼,竟是厥了過去。
鑫兒守在門外,裡面又哭又罵,深知聽到了不該聽的,乾脆低頭當起鵪鶉,停了一小會兒,屋裡忽然啞火,餘舒出來了,對她交待一聲:
“夫人累了,讓她歇著,你留下來敲打敲打這院子裡的人,稍晚再回報我。”
“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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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舒在翠姨娘處發了一通邪火,心裡舒坦了,就開始考慮對策。
尹家選了這麼個撕破臉的方法尋仇,實在出乎她的意料,要說他們之間是有恩怨,但還談不上深仇大恨的地步,尹家到衙門這一告,卻是要和她不死不休的架勢了。
這難不成是看著薛家遭殃,又見她大哥失蹤,就以為她沒了靠山,才來趁機踩上一腳?
餘舒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
尹周嶸是戶部侍郎,要在戶籍上做手腳太容易了,加上所謂的“人證”,還有那張不知真假的“賣身契”,要打官司,她這邊沒有分毫勝算。
所以她說什麼都不會讓翠姨娘上公堂去和他們對證。大不了就是一個“拖”字,反正事情已經鬧大了,還怕人知道嗎?明個兒捕快再來要人,一樣打出去!
餘舒從不怕事,取出爻錢啪啪卜了兩卦。當即就有決斷,看天色不早,洗洗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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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餘舒大早上到司天監點過卯就回府了,她算準了衙門今天還會來人,果不其然,上午巳時左右,又有幾個捕快上門來拿人。
餘舒在後院陪趙慧說話,周虎親自跑來稟報,便將白胖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