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夫人看她如此衝動,暗暗搖頭,心說到底這個女兒被他們慣壞了,聰明是聰明,可惜生性魯莽,往往壞事,將來還是要找個心細如髮的女婿好好看著她才行。
這一時刻,衛國夫人想起她原先看中的人選,既是無奈又是惋惜。
“哪能像你說的那般兒戲,延誤軍機是重罪,你王兄接到聖旨只能出兵,你以為皇帝為何要接我母女進京,不就是為了制約你王兄嗎,什麼選妃指婚都是幌子,果真寧冬城抗旨不尊。首當其衝便是我們母女。”
說到此處,她滿面寒霜:“我不怕你王兄吃敗仗,我怕只怕,皇帝另有手段,讓你王兄有去無回。”
聞言,姜嬅心涼了半截,捉住母親的手,急聲道:“那我們不如悄悄逃走。”
“遲了。”衛國夫人眼中盡是譏嘲:“不出我所料,王府外面已經滿是眼線,重重監視。一隻蒼蠅飛出去他們都有數。”
姜嬅“嗖”地站起身。氣急敗壞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一腳踹翻了一隻半人高的花瓶,轉過頭,兩眼冒火地低喊道:
“怕什麼。不行我就帶母親殺出京城。我就不信。青天白日之下,狗皇帝會敢迫害忠良!”
衛國夫人盯著滿地碎瓷,露水浸著殘花。有些出神,似乎依稀預見了不遠的將來,東菁王姜氏一支的破敗。
姜家無罪,東菁王絕無不臣之心,可是皇帝不信,並不放過他們,怪只怪,君是君,臣是臣。
***
傍晚的時候,餘舒也聽說了兆慶帝要派東菁王領兵出征的聖旨,對此她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
眼下讓她苦惱的另有其事——薛睿極有可能是雲華的兒子。
要不是馮兆苗提起了薛父曾任揚州令的舊事,她這會兒還滿打滿算地要幫雲華找兒子呢。
這事兒十有**沒跑了,以薛睿的為人,不會無緣無故地蒙她,除非是情非得已,才選擇隱瞞。
想明白後,餘舒並不怪薛睿瞞著她,而是愈發覺得雲華夠渣。說是讓她幫忙找兒子,其實人家早就找著正主了,不過是拿她當個傳聲筒,抖漏給薛睿罷了。
偏她被矇在鼓裡,還傻乎乎地指望著薛睿幫她找人呢。
從另一方面來看,這似乎又是個好事,雲華神機妙算,為人深不可測,說不定早就算到了薛家有難,餘舒大膽猜疑,薛睿在鳳華府失蹤,沒準就是讓雲華給帶走了。
果真如此,她一顆懸著的心就能放下了。
可萬一她想岔了呢?
餘舒踟躕了一日,最後決定還是往城南走上一趟,到底要仔細確認了她才能踏實。
。。。。。。
餘舒的馬車在城南兜了個圈子,一路上看見什麼買什麼,讓跟蹤她的皇宮密探以為她只是單純出來採買。
到了中午的時候,突然下起一陣細雨,馬車停在一處名叫葫蘆巷子的地方,餘舒撐著傘下了車,陸鴻和徐青緊跟在後頭。
“東數第十一戶,東數第十一戶,”餘舒默唸著,一戶一戶數了過去,一直走到巷尾,前頭橫著的是另一條街。
她杵在路口,回頭望向第十戶人家,乾瞪眼了一小會兒,才不得不承認——她讓人給坑了。
這葫蘆巷子裡一共就十戶人家,哪裡來的第十一戶呢,她不可能記錯,那就只能是雲華忽悠了她。
他壓根就沒打算和她碰頭。
大冷天的,餘舒卻覺得一股火氣直往頭頂上冒,你說這人怎麼就能這麼奸詐?把她忽悠地團團轉,白給他跑腿幫忙,到最後她連找人算賬都沒個去處。
“大人,雨下大了,上車走吧。”陸鴻只當餘舒是出來透氣的,見雨勢漸大,風一吹直往臉上撲,連忙勸說。
“回去了。”餘舒滿腹委屈,無人可訴,只能忍氣吞聲地離開了。
讓人蒙了還要自我安慰,雲華這樣成精的人物,總不會眼睜睜看著薛睿遭難,他一定有先手。
***
薛家發生一連串變故,喜聞樂見者大有人在,不說別個,戶部侍郎尹周嶸府上就是一例。
不久之前,侍郎府上的三少爺尹元波受到寧王教唆,在戲館子裡大肆詆譭餘舒的名譽,被薛睿逮了個正著,抓回大理寺,當夜提刑,打了個半死丟進牢房裡。
他父尹周嶸不敢回尹相府搬救兵,幾次到大理寺求情都吃了掛落,好不容易打點了上下,帶著郎中進到牢裡探視兒子,卻也得到了一個噩耗——尹元波傷到下半身,日後復元,恐會落下暗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