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餘大人抓到了放火的人,請您回去問罪。”
薛睿心頭一緊一鬆,醉意全消,當即下了轎子喚人備馬,趕往城外營地。城內宵禁,好在東城守軍都是他帶出的兵,見了他的人哪有不許出城的道理。
一路快馬加鞭來到大營,黎明時分,火勢已經撲滅了,空氣中盡是一股焦糊的味道,薛睿看到塌毀的幾座營帳距離他給餘舒安排的住處不遠,臉色很是難看。
“餘大人何在?”
薛睿的親衛都知道他們王爺對待這位安朝女大臣很不一般,因此沒有人不識趣地將她當成是人犯監禁起來,今晚出了事,餘舒躲了出來,等到火滅,也沒有人強迫她回到自己的住處。
“回稟王爺,餘大人現在東大帳。”
薛睿轉身就往東邊去了,走沒多遠,就看見守在帳子外面的侍女正在打哈欠,瞧見他連忙遮了嘴,矮了半截身子道:“王爺可算回來了,主人等候您多時了。”
薛睿點點頭,撥簾而入,帳內點著幾盞燈燭,昏昏黃黃地照出三個人,餘舒就坐在他以往派兵點將的那個位置上,撐著腦袋打瞌睡,身上衣衫單薄,看得出她沒有受傷。他先是鬆了一口氣,雖然聽說她沒有出事,非要親眼看見人完好無損他才肯放心。
隨後,他將注意力放在另外兩個人身上,面無表情的男人。還有明顯受制於人的——姜嬅。眨眼間他就猜到了今夜這一場騷亂的罪魁禍首是誰。
姜嬅瞪著一雙鳳眼,惡狠狠地盯住剛剛從外面進來的薛睿,咬牙切齒道:“劉世寧,快讓他們放了本公主,不然有你好看!”
餘舒被她的聲音吵醒,睜眼看到薛睿來了,她伸了個懶腰,一邊揉著脖頸,一邊指著姜嬅,對他道:“你可算是回來了。喏。我抓住了放火的小賊,你說該如何處置呢。”卻是沒有主動提及姜嬅刺殺她一節。並非是她忌憚姜嬅的身份,而是不想說出來讓薛睿為難。
薛睿無視姜嬅噴火的目光,行至餘舒身旁。解下披風罩在她身上。一手搭在她肩頭。舉動盡顯溫柔,“是我思慮不周,讓你受驚了。”
餘舒拍了拍他的手背。表示自己沒事。
“劉世寧!”姜嬅被他二人親密舉止激怒,拍案而起,卻被身後孤鴻按著肩膀又坐了回去,她何曾受此屈辱,轉過頭怒視他道:“狗奴才,你敢不敢和我到外面比劃比劃,看我不砍掉你的狗爪子。”
孤鴻垂視她道:“你不是我對手。”讓她一隻手,她也打不過他。
“呸,之前是你在背後偷襲,有本事你放開我,重新打過!”
孤鴻這回沒再理她,可是看著她眼神中卻分明寫著“手下敗將”幾個字。姜嬅大惱,可恨她眼下受制於人,打又打不過這個混蛋,越想越氣,回頭看向薛睿和餘舒,怒極反笑,質問他們道:
“你們一個是亡國之臣,一個是敵國大將,居然私下苟合,就不怕事情傳了出去會遭盡天下人唾罵嗎?”
薛睿同餘舒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無懼與不悔。薛睿正色道:“長公主沒有出席今夜的慶功宴,想來不知君上金口玉言,前朝司天監大提點餘舒有經世之才,只要她肯歸順大燕,必定以禮相待,既往不咎。”
聞言,餘舒眸光閃爍,同樣正色道:“只要大燕皇帝陛下承許不殺崇貞帝,我甘願俯首稱臣。”
兩人一唱一和,全然不把姜嬅的威脅放在眼裡。他們兩個一心想要比肩而立,光明正大地站在世人面前,又豈會沒有籌謀未來。
“你們、你們——”姜嬅氣紅了眼,手指著他們罵道:“怪我有眼無珠,沒早看穿你們這一對狗男女是這樣的關係!”
這話餘舒就不愛聽了,斜眼看向她,冷笑道:“我二人是何關係,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公主擅闖大營,深夜縱火被我抓了個現行,你不知悔過,一味地胡攪蠻纏,以為這樣就能敷衍過去嗎?”
薛睿隱約猜到姜嬅今夜缺席宮宴,專門潛入軍營不止是為了放一把火,於是厲聲問道:“你今夜到底為何來此?”
姜嬅不屑掩飾:“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你說我為何而來?”餘舒沒有告狀,她卻自己承認了,她是來放火殺人的,至於要殺誰,那就不言而喻了。
餘舒突然感到肩頭的手掌一沉,仰頭一看,只見薛睿面色陰沉,俊朗的五官凝起一股戾氣,兩眼幽幽泛著紅光,整個人煞氣騰騰竟酷似一尊黑麵神,好不駭人。她並不知道,久經沙場之人,手上沾多了血腥,見慣了死人,難免會染上凶煞,不動怒則已,一旦動怒,既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