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安穩。
她擔憂地看向莫然,道:“我看,先生還是儘快回去吧。不然,只恐這天下要亂了。”
莫然卻笑得開懷,雋秀臉上不見了往日風過無波的表情。定睛看入那雙如水明眸,他笑道:“放心。亂不了。”
他眼中盡是睨視天下的傲然,帝皇尊貴凜然的氣勢卻讓她頗感陌生。
這,當真就是她熟悉的那個對諸事都冷漠的鬼醫嗎?
只是聽了他的話,她滿腹懷疑。這節骨眼上,她還怎麼放心?當初楚瑜只是一介皇子都可以這樣隨意調動郝國兵馬引起三國之戰,如今登基做了皇帝,豈非會掀起更大的風浪?!
莫然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看向宸驚風說:“請先生回去對乾嘉帝說,姑娘的病,有朕在,他不必擔心。只是最近這段時間,還是先將鴻雁飛破了是正話。”
宸驚風一拍手掌,道:“我說嘛,兩位陛下既然是師兄弟,自然就有默契。就連皇上在我臨走時也是這樣吩咐的,說讓陛下放心給姑娘治病,他自會想法子破了鴻雁飛,不會讓楚瑜有安穩覺睡的!”
莫然笑了笑,看向蘇清雨說:“你看,朕說要你放心的。現在如何?”
她無奈地搖頭。這二人彷彿早已達成了什麼協議似的,有時總讓她措手不及。
宸驚風傳了信,立刻便要趕回去梁逍那裡。
看著宸驚風胯下的馬跑得飛快,不一會兒就連影子都看不見了,莫然說:“趕緊啟程吧!”
大隊人馬便又重新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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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了莫然的細心照顧,她的咳血自然就壓住了。
他雖然不像在藥廬那樣連三餐都照顧到,可一天三次的問診總是準時。
每當他低垂著眼眸,凝神把脈時,她總覺得彷彿存在著某一個她早已忘記的時刻,他就是這樣做的。即便連他有時無意識地握起自己的手,那指間的觸感也彷彿熟悉得很。
只是,若要細想是什麼時刻,她卻實在想不起來。
但她卻不願意多想。這樣想太多了,對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有好處。
如此過了三天,這天終於到了京城外。
看著一身黑底金邊雲紋錦衣的莫然坐在高頭大馬上,顯得格外丰神俊逸。她不禁有些惋惜:這絕世的男子,即使站在梁逍和楚瑜面前也絕不遜色的男子,這般的驚採絕豔,竟寧可為了一個死去的女子至今不娶,倒真讓人感動他的痴情。
見她在車簾裡看向自己,那雙如水明眸就像兩顆黑瑪瑙一般泛著晶瑩清冷的光。一如初見時的明淨、溫潤。心,不禁再次怦然。
當日想吐吐那些在朝中受的憋氣;便帶了去雲滿天下去遊歷。
來到俞國,他卻對一路聽到的事生了好奇:師弟梁逍並非池中之物,卻對混亂不堪的明縣愛理不理,但一個十五六的少年竟如此有能耐,二三月間就讓明縣脫胎換骨?當下,他便轉道走向明縣。
在明縣蕩了兩天,他都沒機會靠近知縣衙門。雖然那裡每日都早早開門也遲遲不曾熄燈,可那些告狀申冤的天天都堵得水洩不通,甚至很多人並非本地口音。
他對那個一直坐在裡面卻始終未得謀面的人生出了更大的好奇。
等了十餘天,本已經想走了,誰知道,那次在明縣南大街中閒蕩,竟遇到了被百姓們圍住謝恩的她。
那時的他便如現在這般,抬眼就剛好撞入了那雙明淨溫潤的眸子。雖然相隔甚遠,少年也不曾留意到他,可他卻分明知道,自己那從來不曾因為任何事而掀動的心潮,從此便沒有停止過起伏跌宕。
但看真了那粗布白衣的少年,他卻意外地看出了他是個女子。
掩不住心裡那莫名的狂喜,他卻和每個情竇初開的人一樣,從此日日去衙門前守著,就為了多看她一兩眼。
從此,他看到了她的剛正清明,看到了她的愛民如子,看到了她的善良溫潤,看到了她的心思敏銳,更看到了自己一發不可收拾的澎湃愛意。
雖然這一切,她絲毫不知道。
後來,聽說她升到興州了。再後來,聽說她升到京城了。再再後來,卻聽到她在宮中被揭穿身份,當場吐了血,還入了天牢。
他急了。這是他要的人,不能讓他人這樣玩弄於股掌之上。甚至,她還不知道有個他呢!
可是,聽寒子卻來求他救她。
從素來冷冽無情的聽寒子那心焦的表情上,他想到了四個字,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