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王?!”緊握住斐亞然的雙手,星軌高聲質問。
“這件事,我自己去做就行。”斐亞然語氣堅決。
“翡翠!王並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他是我們所有精靈的信仰!為王出力本就義不容辭,你怎麼能把這麼大的事瞞我這麼久?!”
“可是星軌,你我都知道,現在的精靈族,已經再經不起任何風浪。”
從藤椅中起身,斐亞然目光堅定地望著從小一直陪伴自己長大,從不曾離棄彼此的星軌,“如果白和皇階長老們如今還在,我一定不反對你和我一起去。但現在,你我已經是族中唯二有望進階皇階的精靈。艾澤拉斯雖然已經徹底封閉,但如今大陸上局勢波詭雲譎,魔獸肆虐,誰也不知道明天艾澤拉斯的屏障是否會被攻破,你我之中,必須有一個留在艾澤拉斯,為所有精靈守護好我們最後的家園!”
“那也應該由我去,你留在艾澤拉斯!你別忘了,我還擁有身為拉斐爾時的記憶,身體也沒像你一樣受過那麼嚴重的損傷,無論如何比較,我都比你更適合去冒險!”
“可是,我才是安斯老師的學生。”不同於星軌的氣急,斐亞然眼底依舊平靜無波。
見星軌又要說什麼,斐亞然抿了抿唇,忽然輕聲道:“你以為是什麼,支撐我熬過這兩百年的時光?”
目光望向西方天邊那抹揮之不去的淡金色,兩百年後,斐亞然的眼眶再度染上淡淡的緋色,“從小我就知道,如果沒有意外,我會像所有皇階精靈一樣,擁有無數生靈根本無法想象的漫長生命。”
“但是星軌,才不過兩百年,我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每次看到安斯老師無知無覺的樣子,我都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種近乎窒息的絕望,在這兩百年中,從未停止。”
他痴痴凝望天邊的側臉太過哀傷,星軌看著這樣的他,心中疼痛,也險些落下淚來。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就像翡翠日日守在王的身旁陪伴王一樣,在這彷彿比曾經所度過的千萬年還要漫長的兩百年中,星軌又何嘗不是一直默默注視著翡翠的一舉一動?
翡翠把王視為心靈支柱,又哪裡知道,他自己對星軌來說,也是世間最後一處能夠讓暫時休憩,互相依偎的溫暖所在?
翡翠無法忍受王再如此無知無覺的沉睡,他又如何捨得讓翡翠去承受那極有可能九死一生的危險?!
星軌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痛恨過翡翠的固執,也第一次為自己那根深蒂固的責任感,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伸手捂住眼睛,星軌知道,就像他了解翡翠一樣,翡翠也對他的性格瞭如指掌,所以才清楚,對他來說,整個精靈族的分量,遠比沉睡的精靈王來得重要。
但在翡翠心中,這世間,從來沒有任何事物,能超越王在他心中的地位。
身體被溫暖的懷抱包裹,耳邊傳來早已熟悉到靈魂都能認出來的溫柔嗓音,悲傷卻又無比堅定,“星軌,請你一定守護好艾澤拉斯。”
淚水無聲劃過臉頰,滴落在雪白的長袍深處,轉瞬即逝。星軌抽了抽鼻子,終於抬起雙手,抱住近在咫尺的頎長青年,“……就算為了王,你也一定要平安歸來。”
眉眼微彎,斐亞然冷寂了兩百年的眼中,終於流瀉出一絲微不可見的真實暖意。
他知道,星軌如此,就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有星軌留在艾澤拉斯,他才能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用盡全力去尋找能夠喚醒安斯老師的東西。
不過,在離開前,他還有事必須交待給星軌——
由巨大藤蔓各色草木重新織就的精靈王宮最深處,層層如尼斯文構成的金色結界內,有著一汪散發著磅礴生命氣息的透明泉水。
泉水之上,不足半人高的幼小生命之樹,安靜散發著星星點點的碧色光芒。
雖然一直不知道翡翠把生命之樹藏在哪裡,但在見到不老泉和生命之樹時,星軌不但沒有感到慶幸,反而更加為翡翠此行的安全擔憂——
如果不是已經做好了隨時隕落在外的準備,翡翠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把生命之樹和不老泉交託給他?
所以,即使預料到翡翠根本不會告訴自己,星軌還是忍不住擰緊眉頭問他:“你究竟要去哪裡?”
見翡翠依舊沉默,星軌咬了咬牙,終於恨聲道:“你起碼該告訴我,萬一你出了意外,我該去哪裡幫你收屍吧!”
如此賭咒般的話,非但沒引起斐亞然的絲毫不滿,反而還讓他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