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反駁自己的要求,只在逐漸蔓延開的沉默中,漸漸繃成一條隱忍拒絕的直線。
心底“咯噔”一聲,星軌連忙移開視線,唇角勉強扯出一個弧度,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絲毫異常,“當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答應就是了。”
“星軌。”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裡,暗藏著星軌不想聽懂的複雜。
他假裝沒聽出來,手指不斷摩挲著掌心溫熱的茶杯,心底忽冷忽熱,無論如何都不想聽翡翠接下來的話,仍自顧說道:“昨天還有小精靈問我,翡翠殿下究竟長什麼樣子。近些年來你在精靈城中出現的次數越發少了,幾乎只在王宮和王之間兩點一線,再這樣下去,恐怕他們以後都會不認識你了……”
“如果真的忘記我,也沒什麼不好。”斐亞然忽然道。
星軌卻頓時惱怒起來,“啪”地把茶杯磕在桌上,沒好氣地瞪住斐亞然,“你身為族中的最高掌權者,怎麼可能會被精靈遺忘?!”
見星軌真有動怒的傾向,斐亞然也沒戳破他的自相矛盾,沉吟半晌後,終於還是對星軌說道:“因為我是真的不知道,這次離開,我還能不能回來。”
“你要去哪?!”霍地站起身,星軌一把扣住斐亞然肩膀。
肩膀上傳來的疼痛,足以說明星軌此刻心底的情緒有多激烈,但這件事,本就是在兩百年前就已經決定好的,這兩百年中,斐亞然也一直不曾有過絲毫動搖。
所以,按住星軌微微顫抖的雙手,斐亞然把它們籠在掌心,微微仰起頭,對眼底閃爍著強烈不安的星軌輕聲道:“我知道,讓安斯老師甦醒過來的方法。”
驚訝地睜大眼睛,星軌腦海中因這個突如其來的驚人訊息,而產生短暫的空白。
但緊接著,他就緊緊握住斐亞然的雙手,眉眼擰出銳利的弧度,“你如果知道,怎麼可能過這麼久才說出來?”
他並非是在懷疑翡翠什麼。
對精靈來說,師生關係一直是他們一生中最為深濃的羈絆,即使死亡也不能改變分毫。如今族內相互結合的精靈們,絕大多數都是由曾經的師生轉化而來,原因不外乎他們才是最瞭解彼此的另一半。
而精靈王,這位一直立於精靈族頂端,被所有精靈頂禮膜拜奉若神明的王者,從創世之初到如今,也不過只收了翡翠這一個學生。
僅僅作為翡翠從小到大的玩伴,星軌就曾不止一次羨慕過能夠久居於王宮,並從出生起就被精靈王悉心教導,把一切最好的事物都捧在他面前的翡翠。
屬於拉斐爾的那部分記憶,更是讓星軌明白,翡翠是在他數萬年記憶中,唯一一個能夠親近、觸碰到王的特殊存在。
這是隻有他們這些從未被允許靠近王的精靈才能明白的深淵般的距離感,是隻對翡翠一人才開放的特殊領域,是從出生起就習慣親近王,甚至經常被王抱在懷裡的翡翠,從來沒有察覺到的事。
所有精靈都知曉,王有一個甚少在精靈城中露面的學生。
一眾長老與身為大祭司的白卻早就看得分明,翡翠對王來說,根本就是這世間唯一特別的生靈。
他們也不知道,王究竟是因為翡翠是他的學生,所以才對他如此縱容寵愛,還是因為喜歡翡翠這個精靈,所以才收他為學生。
不過,從翡翠幼時起,經常出入王宮內的一眾精靈,就全都親眼見證了王對他的與眾不同。
那樣的王,根本令人無法抗拒。
換做任何一個其他精靈,都一定會感激涕零,恨不能深深拜服在王的腳下,為其獻上最最虔誠純潔的信仰。
所以,翡翠在那樣看似淺淡,卻珍貴無比的溫情下,會把王放在心中最最重要的位置上,根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也正因為此,翡翠當年忽然決定要離開艾澤拉斯,獨自外出遊歷時,星軌才會那麼詫異。
或許連翡翠自己都不知道,他對王的依戀,究竟有多深。
所以,當那場席捲整個精靈族的浩劫過後,看到王陷入沉眠的翡翠,才會發出那樣撕心裂肺的哀鳴,直到兩百年後的現在,臉上也不曾恢復曾經時時掛在臉上的溫暖笑容。
正是因為太清楚王對翡翠的重要,星軌才深知,如果翡翠清楚喚醒王的方法,一定會刻不容緩不惜一切代價去實現。
而讓他能夠隱忍兩百年的時光,在實力全數恢復的現在,才決定去做的事,本身一定蘊藏著極大的危險,不,那或許根本就是憑他的一己之力,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事。
“告訴我!怎樣才能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