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黯,有些哽咽道:“本將亦未想到思妃娘娘會離世。”
成羨羽說這話是帶著些許內疚的。五年來,成將軍與聖上時有書信往來。聖上的書箋裡偶爾會提到聖上的壽宴,國家的慶典,邀她回京赴壽宴,赴慶典,情思的信裡也時常會邀請成羨羽回京師,有時候理由是想成羨羽了,有時候理由是情思她自己病了……
但無論是聖上還是思妃,兩人的盛情邀約成羨羽統統都推辭拒掉了。
她說自己想一輩子守在北疆,五年內她不曾回京一次。
今年四月,成羨羽又收到情思的來信,信中說自己病重,急切想見成羨羽一面。成羨羽當還是以往那樣,就拒絕了……
想到這,成羨羽不由對男孩愧道:“我沒想到你母親會病得這樣重。”
男孩聽成羨羽這麼一說視線就淚眼模糊了,但他卻倔強地吸了吸鼻子,把自己的淚逼回去:“母妃的病來得太突然,御醫不能醫,宮內宮外父皇找了所有能找的醫生,可母妃的病情依舊愈來愈重。父皇很心急,他說,這世上曾有一位神醫,會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之術,如果他還活著,我的母妃一定能得到救治,不會病逝……”
張忱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了。
卻聽見成羨羽問他:“二殿下,陛下真的同你這麼說的?”
張忱抬頭,見成羨羽雙眸一片清明,男孩亦清明道:“張忱從不撒謊,父皇的確是這麼說的。”
成羨羽不語少頃,又問:“那關於這位神醫,陛下還有沒有提到其它?”
“提到了。”張忱點點頭:“父皇還說可惜這個人天不允壽。”
張忱清晰的注視到成將軍的雙眸驟然,就像忽然來了烏雲,不僅遮住了太陽,而且天空裡的什麼都看不到了。
張忱不是太明白,但是心裡隱隱不安,他突然想到另一件事,連忙從懷中掏出皇帝的書信,站起來,近前雙手托起恭謹地交給成羨羽:“成將軍,這是父皇給你的親筆書信。”
“多謝二殿下。”成羨羽接過書信就拆了封,裡面依舊是一張素箋。她看完裡面的每一個墨字,就將書箋置於柴火堆上,一點點燃盡了。
五年來,皇帝的書信她都是這樣,看完都隨手燒掉了。
屋裡的柴火堆因為剛剛燃燒了東西,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成羨羽從帳內堆著的數排酒罈上拿下一罈,開啟塞子仰脖就喝起來。喝一會她就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兩、三丸藥放嘴裡嚼了,再繼續飲酒。
外頭依舊是大風大雪,呼嘯的聲音沒有絲毫減弱。
張忱注視了成羨羽很久,他突然很堅決地說:“我也要喝。”
“不行。”成羨羽邊喝邊拒絕他,她本是側著張忱席地而坐的,此時卻側個身正面朝他,右腿依舊弓起:“你跟著我,等你長大成人,我請你喝個夠。”
這一句話尤其是“你跟著我”,張忱聽著心底不知怎地就是一酸。他從炕上再次起來,也不顧風寒就挨著成羨羽坐過來,口中道:“成將軍,你做我乾孃吧。”
成羨羽猛地雙肩一顫,她放下手中的酒罈,雙眸緊鎖張忱的雙眸,肅然無笑道:“二殿下,你乃龍子龍孫,微臣渺卑,怎能與你攀親。這般大逆不道的話切莫再說。”
張忱也不懂,聽成羨羽說得這麼嚴重,他心裡一下子就嚇到了,忙緊抿著雙唇不住搖頭,表示自己絕不會再說。
成羨羽摸摸張忱的頭頂:“我可以做你的師傅,教你武功,教你做人。”
“太好了!”張忱純真,絲毫不疑就高興得拍了巴掌。
“哈哈哈!”成羨羽又重新拿起酒罈,她託著壇底,壇口對醉就是一口豪飲。
從張忱到的第二天開始,成羨羽就信守了自己的諾言,開始教他武功,同時不忘教他做人的道理。
張忱漸漸同成羨羽越來越熟,成將軍在他心中不知不覺變成最重要的一個人。
這一日,張忱又賴在成羨羽帳篷裡,他到處亂翻,找著了東西就自己假象一番,胡亂比劃。一不小心,他在成羨羽矮櫃的小屜裡翻到一支簪子和一對耳環。
這是除了成羨羽頭上常帶的那兩支奇醜無比的木簪外,張忱首次見到她還有別的首飾。
這小屜裡的簪子是鑲嵌紅色珠子的普通蝴蝶簪,但這一對耳環卻同簪子相反,不僅不普通,還制工極為出彩,說比宮裡那些娘娘們戴的耳環都精美也不過分。耳環是鎏金吊飾,花托點翠,花瓣碧璽,花蕊珍珠,張忱將兩隻耳環攤在自己兩手掌心,只覺猶如手捧兩朵牡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