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瞥了南彧漓一眼,而後微微屈膝一禮,並未出聲。
南彧漓恢復了神情,對她輕輕一點頭,看著停在她臂上的大鷹不禁好奇道:“這是宮裡的鷹?”
那姑娘看著南彧漓點了點頭。
“你是馴鷹師?”南彧漓問她。
姑娘猶豫了一會兒,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
南彧漓看得奇怪,不禁問她:“你……”
那姑娘不待他說完,便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而後突然轉身離開了。
南彧漓在她身後看得詫異,透過她的手勢和姿態,他已猜到這姑娘可能有啞疾,但瞧她步履輕盈,身形矯敏,不像普通的馴鷹師,更不會是一般的宮女。南彧漓不由地安靜跟上了她。
那姑娘倒是毫無察覺般,自顧走著,臂上停著的大鷹也是異常溫馴。但出乎南彧漓意料的是,她竟然越走越偏遠。直待行至皇宮西角一處略顯荒蕪的院子,南彧漓有按捺不住了,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當他想出聲攔住那姑娘時,她竟突然停下了腳步,隨意地抖了抖腕子,大鷹便尖嘯著飛走了。她慢慢轉過身子,望著一片衰敗的樹叢道:“將軍跟了一路,不如現身吧。”
南彧漓眉心一蹙,腳下隨意地撥開快沒過他膝蓋的綠草,悠悠地走了出來,“你是誰?故意引我來此,究竟何意?”
那姑娘淡淡一笑,“將軍不必知道我是誰,但我卻想告訴將軍,我知道你找的是誰。”
南彧漓的眼神在剎那變得銳利,寒得像是一把要將她刺穿的利劍,但又在瞬間燃點起如火般的熾熱,要將她生生融化。呼延宛不由地怔愣住了。
南彧漓突然欺身到她身前,一下擒住了她的手腕,帶著她掩在了一棵大樹後,手上的力道不減,直攥得她生疼,“你知道什麼?”
呼延宛使勁掙了一下,沒有掙脫,突然目光含笑地看著南彧漓,“你要找的人現在已是當今聖上的面首了。”
南彧漓的手不期然地僵住了,指尖剎那冰涼,彷彿被人當胸悶了一棍,心臟開始隱隱作痛,呼吸開始不穩,“你說……什麼?”
呼延宛終於得以逃脫他的鉗制,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有些失神的眼睛,“韓曄做了當今聖上白軒容的男寵。”
南彧漓彷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突然發狠般地扼住她的喉嚨,“你胡說!”
她逃脫不開,眼神開始慌亂,自己將他引至荒僻的地方,現在若被他掐死可就太不值得了!她啞著喉嚨急道:“他是……為了你……才入宮的!”
南彧漓狠狠閉了閉眼收回了手,頹然地倚靠著牆根坐下,“他……我……”
呼延宛臉上露出了一絲意外,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幾句話竟能讓飫聞厭見,處變不驚的元帥落魄至此,心中竟劃過了一絲不忍,“他還好。”
南彧漓重新抬頭看著她,眼神終於恢復了焦距,“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呼延宛抬手理了理鬢邊的碎髮,“當初你被拿下獄,韓曄答應白軒容入宮換取你的自由。”
原來韓曄離開前那一日的反常竟是他的對自己的訣別嗎?韓曄沒有為自己留下後路,卻連懺悔的幾乎也不留給他。
呼延宛慢慢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南彧漓靜靜地等她繼續問下去。
“韓曄說,家國和他之間,你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呼延宛的目光緊緊鎖定在他身上,彷彿要將他看穿,“我想知道你的答案。現在忠與情難以兩全,你會選擇什麼?”
當初,韓曄情義兩難全,他選擇自刎求得心安,那自己呢?南彧漓的心頭一沉,沒有回答,只是說:“我想見他。”
呼延宛嘆了一口氣,“你適合見他嗎?”
“我就想見見他。”南彧漓的語氣忽然變得低沉,恍然間,他才發現韓曄已離開自己半年有餘了。
“陛下可能會從勤政殿過來,你確定要見他。”呼延宛的的笑意深深,她可迫不及待想看場好戲呢。
“我遠遠地看他一眼就好。”南彧漓站起身看著她。
“見到他又怎樣?你能改變什麼嗎?”呼延宛忽然笑得有些諷刺,但還是冷靜道,“今晚戌時,從這兒往西行會看到一座別院。”
南彧漓在荒敗的園子裡一直坐到日落西山,薄霧昏沉,戌時將近。天將黑未黑,悶雷滾滾,竟有暴雨之勢。南彧漓朝著呼延宛所指示的方向走去,腳步輕飄得有些虛浮。華瑩殿三個燙金大字蟄疼了他的眼睛,權衡之下,他足尖一點,掠上了屋頂,將身形隱在一樹綠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