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密詔之後會是怎樣震驚與悲痛的神情,心中驀然疼地一抽。
呼延宛在獨自思量,並未留意到韓曄的失神,突然她開口問:“既是要將密詔送去給南彧漓,你可有合適的人選?”
韓曄一怔,他卻未來得及考慮過這件事。送密詔之人必得是自己和南彧漓都信得過且不會令人產生戒心之人,一時半會兒,他還真想不出個合適的人來。
屋中陡然陷入一陣寂靜,如死水一般,那隻剛來的鷯哥倒是興奮異常,是不是地啼鳴上幾聲,頗為嘹亮清澈。
韓曄突然神色一亮,“我倒想到一人,不過難就難在要和他親自見上一面,交代兩句,否則他怕是不願跑腿的。”
呼延宛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誰?”
韓曄唇角微微牽出一個弧度,“魏嚴漠的弟弟,魏冬陽。”
這一日,白軒容從皇后處出來,漫步至華瑩殿。近段時間,皇后胎像穩固,前線也頻頻傳來捷報,南彧漓雖還未反攻,但卻次次澆滅了哥舒企圖入侵旗安城的妄念,與哥舒大軍相持之下,略佔上風,這一切都讓白軒容心情大好。
他來到華瑩殿的時候,正看到韓曄在院中澆灌著幾株茉莉。夏日的微風撩過他的衣襬,遠遠地帶來一陣茉莉花香。白軒容悄悄走近他,在他身後站定,韓曄始覺身後站了人,步伐有些滯澀地邁開,身子緩緩轉過,輕輕一咳,見是他,便微微頷首問了一句安。
白軒容不著痕跡地貼近他,嗅到他髮絲間沾染上的茉莉香氣一時有些陶醉。
韓曄繼續澆灌著,閒聊道:“你這次遣人移栽到茉莉倒是不錯,香氣宜人,花開絢爛。”
白軒容笑著撩開附在他頸肩的髮絲,替他攏在耳後,“難得你喜歡。”
又一陣風過,韓曄經不住幾聲咳嗽。
白軒容蹙了蹙眉,“好端端地怎麼咳嗽起來了?著涼了?”突然,他邁開幾步,將韓曄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陣,眉心蹙得更緊了些,“怎麼這幾日竟瘦了這麼多?”
恰巧霓裳從殿中端了茶壺出來,白軒容叫住她問,“你主子日漸消瘦,你們這些做奴才的是怎麼回事?”
霓裳嚇得差點打碎了茶壺,急急地撲倒在地,“公子近來胃口不好,吃什麼吐什麼,請了太醫看過,也開了方子可就是不見好。”
白軒容愣了一下,回頭看向韓曄。
韓曄掩住兩聲低咳,“不關她們的事,近來的確身子懶懶的不願動,吃東西也沒什麼胃口,太醫也瞧不出什麼毛病。”
白軒容當即將太醫院當值的所有太醫宣進了華瑩殿,挨個兒給韓曄診脈,韓曄也被這樣的陣仗嚇了一跳。剛巧呼延宛進殿給鷯哥餵食,迎著韓曄的目光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淡淡一笑。
所有太醫都說不出個所以然,無一人可準確斷症,卻怕觸怒龍顏,只得顧左右而言他,大多說是氣候溼熱,乃氣象所致,脾胃不足,百病叢生,開了一些健脾養氣的藥方。白軒容當即吩咐人去煮。可怪就怪在,連吃了幾天藥,韓曄依舊沒有好轉,甚至有一次當著白軒容的面將剛入口的藥全數吐了出來,濃黑的藥汁濺了白軒容一身。白軒容未曾理會身上的汙濁,只是替他拍背,順著氣,待他咳嗽地好些了,將他扶靠好,在他背後墊了一床錦被,柔聲問他:“感覺怎麼樣?”
韓曄恍惚在他眼中瞧出了毫不掩飾的心疼與擔憂,順著他的目光點了點頭,“我還好。”
白軒容搖了搖頭,“這樣叫還好?”看著他一日瘦過一日,偏巧一點辦法也沒有,“太醫院都是一群酒囊飯袋!”韓曄自他這句話中才聽出平日裡熟悉的白軒容,扯出一個笑容安慰道:“與他們無關。我隨軍出征陳國時曾受過重傷,一槍直取心脈,大約是那時便落下的病。”
韓曄在潯夜城受傷,白軒容聽於韜稟報過,因此也未多做思量,只用指腹輕輕刮過他的臉頰,帶著慣常的涼意。
霓裳要端了一碗藥進來,韓曄不禁頭痛,天天拿藥這麼灌著,他都快成藥罐子了,更難受的是,他近來一直吐藥。
霓裳看著也不好受,將藥碗放下後,大著膽子向白軒容諫道:“陛下,太醫們寫了這麼多方子也不見好,不知宮外可有醫者能治公子之疾?”
白軒容貌似思考了一會兒,沒有回應。但就在兩日之後,他便命人張榜尋醫。
白軒容的動作倒是雷厲風行,而接下來數日,蜂擁而至的民間醫者也頗有要將華瑩殿門檻踏碎的慾望。可是,韓曄始終沒有等來他要等的人。
呼延宛遞上來一碗濃稠的藥汁,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