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認識眼前的孩子。
白軒容眉頭深鎖,“聽天命?孤若要逆天改命呢?”
魏冬陽揚起稚氣未脫的臉,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陛下若有自信,當然也可。”
白軒容待要再說什麼,韓曄卻撐起身子,語聲淡然道:“小大夫所言不錯,人活一世很多時候要順應天命,命數既已天定,便只能傾其所有守護可以守護的,縱有千般遺憾,萬般悔痛,終歸是要化作塵土的。”
白軒容的目光飄渺了一些,最終落在了韓曄身上,輕輕地將他扶靠在軟枕上,對魏冬陽道:“你既已盡人事,便走吧。”
韓曄微微一笑,遙對著魏冬陽道:“多謝小大夫。”
待魏冬陽走至門前,白軒容又突然叫住了他,惹得韓曄剛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白軒容還是坐在床前,卻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魏冬陽一揖,“草民魏冬陽。”
白軒容又將他細細地打量了一陣,道:“小小年紀便堪破世情,你很不簡單。”
魏冬陽笑得眉眼彎彎,“陛下謬讚。”
魏冬陽出宮之後便直奔秦陌館而去。迎接他的是館中一個老鴇模樣的人,瞧見魏冬陽走進,不免調笑著上前掐了他一把,笑意盈盈道:“喲!哪兒來的孩子,模樣長得倒是俊!”
魏冬陽受驚一般地躲開些,忙道:“我是來找人的。”
那女人笑得花枝亂顫,“來我們這兒的都是來找人的,不過小小年紀便有此好,倒是不多見呢。”
魏冬陽抖了一抖,解釋道:“不不不!我是受人之託來找秦鈺的。”
正說話間,樓上的房門豁然開了一扇,秦鈺裹著一件披風走出,朝著魏冬陽稍稍打量了幾眼,對他道:“你上來吧。”
魏冬陽逃一般地躥上樓去,躲進了秦鈺的房間才大大地出了一口氣。
秦鈺轉身從櫃中摸出了一個錦盒遞給了魏冬陽,魏冬陽穩穩地接過,下意識地就想開啟,卻聽到秦鈺道:“韓曄沒有說過,不能開啟嗎?”
秦鈺猛地收回了手,重重地點了點頭,“我差點忘了。”然後他抬起頭看著秦鈺問:“你是韓哥哥的朋友嗎?”
秦鈺一臉淡漠,沉默了半晌道:“我是南彧漓的朋友。”
魏冬陽瞭然地點了點頭,不由道:“有你和韓哥哥,想來,這場戰爭,哥舒是非輸不可了!”
秦鈺眼中藏著戲謔,鼻中哼出一聲冷音,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魏冬陽搖了搖頭,“不忙不忙!”
秦鈺眉頭一蹙,卻見魏冬陽將隨行藥箱放下,對他道:“我看你臉色不好,既然是南元帥的朋友,我幫你看看吧。”
秦鈺拂袖道:“不用了!你走吧。”
魏冬陽拿出了脈枕,“你臉色太差了,額角還有冷汗,嘴唇也是蒼白的,見你這麼大熱天還披著件披風,定是受了寒或者受了傷。我是大夫,不能見死不救。”
秦鈺只覺得心煩,卻見魏冬陽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在桌前坐下了,大有你不讓我給你看病,我就不走的意思,只得遂了他的意,也在桌前坐下,將右手放在了脈枕之上。秦鈺的確受傷了,就在潛入於韜府中偷取密詔的那日。於韜將密詔藏的極其隱秘,府邸中護衛不多,但機關不少,他不留神觸動了機關,被流箭所傷,隱隱似還有中毒的跡象。偷取密詔之後他不敢堂而皇之地找藥館治傷,唯恐漏了行蹤,本想風頭過去些再行治療,但一日日地拖下去,傷情竟似更重了。
魏冬陽蹙眉診了好久,自言自語道:“怎麼今日診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脈。”過了很久,他從藥箱裡拿了紙幣出來,寫了一份藥方給他,而後嚴肅道:“你傷得很重,而且有中毒的跡象,這份藥方可以祛毒養氣,你且試試。”
而後他站了起來,“傷口在哪兒?我看看。”
秦鈺見他年紀頗輕,但大大方方毫無扭捏之態,儼然一副濟世救人的醫俠情懷,也不多做姿態,當即解了外衫,將背後的傷口袒露給他。
魏冬陽看見發黑的傷口,豁然睜大了眼睛,語氣不善道:“這麼重的傷就不知道醫治嗎?再拖下去真就病入膏肓了!”
秦鈺被他吼得一愣,不禁道:“不關你事。”
魏冬陽一把抓住他要重穿衣裳的手,低聲道:“對不起。我哥哥也常常受了傷不處理,他常年征戰在外,總是帶了一身的傷回來,我可心疼了,每次都這麼罵他,還威脅他,下次再將自己傷成這樣,就不給他治了,可他總是笑笑不說話,下次依然還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