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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確實是雪舟促使我做出如此大膽的決定,但諸位若有更好的意見歡迎提出來,清原家沒這麼專制,只容許我平子陵一人說大話。」
「唔、平先生…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平子陵冷眼掃過帶頭攻擊的幾名列席者,目光最後落在小澤景樹身上。「小澤,你對此案有何看法?」
「一切聽憑主公的決定,屬下沒有意見。」難忘那日的不歡而散,但主導局面的人不是他,就算另有想法也自知不合時宜。
平子陵望著他的眼神意味深長,拍了他肩膀幾下後便當著清原良基的面替此次會議做出了結論。
※ ※ ※
朝會議定後,相關兵員部署也在黃昏時分出爐,平子陵在統一彙整後讓人抄送了一份給雪舟,請他隔日一同到城門口為軍隊送行。
當晚一看到名冊,雪舟飯也沒吃便匆匆出了房門,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內情不單純,不然平常老纏著自己成天聒噪不休的男人怎會突然消聲匿跡?
他越想越生氣,整本名冊掐在手裡只差沒讓它粉身碎骨的能耐。明明當初都講好了替清原家效力的人只有「雪舟」,即使赤染以護衛的身分留下來了,也不需要他披甲上陣不是嗎?
然而,就在他跑去找平子陵理論的途中,有道黑影從路旁閃了出來硬是擋住了去路,他細著眼,只看見對方手裡拎著一籃食盒。
「要不要一起吃頓飯?」
「我不餓。」他抿著唇對上那雙含笑的眼睛,無法再前進一步卻也沒有後退。都什麼時候了還這樣嘻皮笑臉的,如果不是太樂天肯定就是個傻瓜。
「走啦!上我那兒去!」
閃身的同時又被牽住了手,他情急之下把名冊藏到了背後。雖然事後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幼稚,但在那當下,他確實不想讓對方發現自己的私心。
※ ※ ※
屋內,赤染擺好兩人份的碗盤似是有備而來,少年從頭到尾未置一辭,儘管伸手接過了他遞上的酒碟,但始終沒進一步動作。
「怎麼了?」見少年又把酒碟擱回食案,以為是酒有怪味,他還特地拿起來聞了幾口。
「我還有事,先走了。」越是表現得若無其事越是無法剋制心頭那股煩躁,少年推開食具正準備起身,怎知又被按了回去。
「等等嘛!我明天就要出征了,撥點時間陪我吃頓飯都不肯嗎?」
「誒?」
「誒什麼誒?你不是已經知道了?」
「你、」心知瞞不過去了,少年頓時垮下了肩膀。
「幹嘛這張臉?是我拜託平先生這麼做的。」
「嗯、為什麼?」
為什麼?這才是他想問的吧?赤染掃了他一眼沒支聲,逕自乾了酒。
以為人總是會得到教訓,但他實在不該對自己以外的人抱持期望,再一次被人拋棄的感覺,真的很差。
「為什麼?為什麼要提出這種要求?你可以不用去的。」禁不住如是冗長的沉默,少年抓上衣袖的口氣很是著急。
從他眼中,他感覺得到他對自己的在乎,可他要的不是這個。他撫著少年的臉頰,好不容易才嘆了口氣。「今後只要是你的戰爭都讓我去好嗎?總覺得如果不做點什麼,好像就無法跟你扯上關係似的。」
「為什麼要這麼說?我沒這麼想過……」
「既然如此,為何要把我排除在外?我看起來就這麼不可靠嗎?」
「不、不是的……」少年低下頭去,好半晌都沒再出聲。赤染望著他有些陰影的臉龐,突然笑了笑。
「不是就好。理由我就不問了,反正你那些似是而非的藉口我也不想聽。」
「赤染我——」
「好了好了,先吃飯吧?再不吃都冷了。」他摸了摸他的頭,正打算結束這個話題時,少年卻拉下他的手,沒放,緊緊握著。
「只是不想再讓你遇上危險……只是受夠了那種等待……所以——」少年努力藏起了臉,無論如何都不想讓人瞧見這份難堪。儘管事過境遷,但只要一想起那段日子,他渾身都會顫抖。失去的滋味太可怕了,而他所唯一擁有的就只剩下這份感情而已,他承認他是自私,但也別無他法了。
「別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感受到少年所傳遞過來的恐懼,赤染忍不住將他擁進懷裡。豈止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同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