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的珠簾,褐色的廣袖與玉色的珠簾相映下,乳色的腕泛出情色般的勾挑,男子眉色淡淡,目光落在不知名的遠處。
放縱一次是任性,二次是堅持,三次就是痴傻了,既然他放手了,那就換自己抓住好了,只是這一回,再也不會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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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瞞著他?”
因為從來不知道這世上居然還有一個親人。
大理石的地面冰得沒有溫度,唯有眼前緩緩飄過的銀杏葉蹁躚劃過耳際,伸手捉住,恍惚是娘微笑的眼睛,柔柔的,含了光亮的一層,毫不保留罩住自己,那寵溺,綿軟絲滑,像是永遠用不完揮不去,嘴裡還吃著娘買回來的核桃酥,有爹為自己擦著汗,練武后的一身疲憊就這樣消失殆盡,遁形的無影無蹤。
誰知再一個睜眼,眼前已是一片漆黑,藥物之後的痠軟在清醒那刻最難抵抗,除了空氣的迴響讓他發現身處一個異常狹小的空間,他竟不知這是何時何地,僵硬的坐了半晌,終於有了力氣,他使勁掙扎,逃脫比想象來得容易,只是因掙扎突然襲來的下墜感令心有一刻莫名地悸顫,跌到底,才知道自己是掉在了自家煙囪裡,顧不得疼痛,他慌張的爬出來直奔外面,他要問,問爹,也問娘,為什麼要把自己藏起來,可是還是這可恨的月光,只有這可恨的月光,彷彿憐憫的注視著人間的一切,但面對他的質問卻一句也不回答。月夜從前都是溫馨清爽,這晚起,卻多了空氣中的一絲血腥。
自己不是最該懂,幸福是不能被聽見也不能被看到的麼?如今卻還會因為這個道理而結結實實的在這裡悲傷放縱,半點也參不進假。
連痛都是久違的真實。
“雁棲,”只有到這時,只有誰都聽不見的時候,他才敢放縱的這麼叫一次,叫一次心底早就埋下的名字,這會是他無數個自折自磨的日夜,陪伴在身邊僅存的一點溫暖,心裡早就丟棄了愛,也無人可愛,唯一督促著自己的,是沒頂的仇恨,一遍遍,一次次,教自己拿起了劍,朝空氣中刺去,要快,要準,更要狠。卻是這樣的眼神,不多,恰好的牽絆著自己瘋狂的腳步,讓自己可以忍耐克制,不急不慌。怕是那個人自己也不知道吧,自己的目光早就把自己的隱藏出賣了。
這裡是他生活了十幾個年頭的院落啊,哪怕一點的風吹草動他都瞭如指掌,何況是樹上的一個人呢?只是他不說,一任這樣的目光時時存在,即使從不曾知道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可是那淡淡的關懷,他接收了,也需要著。然而再後來,連這樣的眼神也不見了,原來這世間並沒有什麼可以長久。
從沒想過還有再見他的一天,那天為著一樁生意第一次約見近來江湖上出現的新新勢力,凌月樓主……雁棲。是他了,錯不了的。儘管他還帶著面具,可是那淡遠的荷香,那雙眼後隱藏的眼神是那樣熟悉,不容自己有絲毫的懷疑。低頭,一絲笑攀上嘴角,掩住內心的狂喜和驚訝,這個曾經守護在自己身邊的人,茫茫人海,他居然能再次遇見,那一種傾心,他從沒說,然而心裡最重要的位置,終究無聲的為他讓了出來。所以才會不管什麼條件都會答應的吧,只要是他開口,他都可以拱手奉上。
所以不為其他,也甘願去娶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然後是韓家的面具,楊家的互助,武林大會上的攜手。
他開始疑惑,是太過的相似還是久違的真實。
韓家的‘魁’,一系列的糾葛背後引出的真實幾乎讓他形神俱滅卻又無比的慶幸,這世上居然還有一個人和他同根同源,揹負著同樣的仇恨,曾經守護過同樣的幸福。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生起的疑惑,自己想守護的是那個人還是他,是兄弟還是…愛人。
只是他沒想到,那個倒在懷裡的身軀,那分隱忍著傷痕也要自己幸福的神情,會讓自己被灼傷。從來在自己身邊他就是隱忍的,要的快樂很簡單,從來不會半點勉強。他就這麼安靜的在身邊待,贈他燼時開心的眉底,與他琴瑟相和時流露在眼裡的滿足,甚至,甚至那一刻武林大典上的立誓,都化作他深深淺淺的笑,慢慢照拂上來,待要分辨時,處處已是他的影子。甚至他有時會錯覺身邊的人才是那個眼神的主人。
然而現實清晰,半點不由人。
他已漸漸明晰,卻也知道,仇恨,與其兩個人痛苦不如一個人揹負。
身邊的,是連心也否決不了的久違溫存,就差一步就要讓自己相信會永恆,可是,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