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卻時不我待。”不怒不惱,紅唇微動,引出平心靜氣一句,“這千里江川萬丈山,總是有一個人要扛的。”
“可那個左相郝閣老,倚老賣老、狂妄至極!屢屢放言侮辱——”
“我既做不到俯仰無愧,旁人要說什麼便由得他們。”倪珂一笑置之,出言打斷。剛一起身,忽而覺得天旋地轉頭疼如裂,一步沒有踏穩,直倒了下去。幸而羅汜反應快,一把將他扶住。
羅汜生得高些,這伸手一扶便等於將倪珂攬進懷裡。雖說小王爺一身厚重的粹白狐裘,可擁在懷中除了瘦削纖細卻別無他感,而那毫無血色的臉更比這絕品的狐裘更為蒼白。見對方滿眼的關切似是恨不能替自己疼了去,倪珂便輕描淡寫道,“陳年舊疾,不礙事。”頓了頓,又問,“你身上什麼味道?”
“李夏知道王爺喜歡這類白檀和草藥的氣味,前些日子便用這些替王爺做了香囊,也贈了卑職一隻。”
“倒非喜歡。”輕搖了頭,淡淡一笑,“說來也奇,只要聞見這種味道,無論頭疼得多麼厲害,都會覺得好些。”
羅汜心頭復又一陣酸楚,不再多話。僅僅一個念頭——就這麼安安靜靜讓他靠一下,也是好的。
“羅汜啊,假使日後府裡多一個人,你說好不好?”
羅汜不明所以,只問是不是王府要新添一個家將或是婢女。府內男丁女眷千餘口,小王爺仍舊感到人少。朝夕相對幾度春秋,他漸漸摸了明白——小王爺怕冷,更怕冷清。
倪珂但是一笑,輕輕倚靠上青年的肩頭,闔起了眼睛。
我要成親了,你會不會回來。
第 27 章
二十七
1
一路行來,縱目四顧,無一處不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秋深近冬,皇城卻花開滿街,百香繚繞,不一而足。我只當是太子大婚的鬧勁還未過,雖然心裡納悶,倒無細想。回程不過數日,我有意行得慢了。一開始那些執手共度的年歲和盤於心頭的惦念還算相安無事,誰知歸期越近,它們便越不安分。
好比反芻。
我告知季米,自己並不打算回玉王府。簡而化之地打個比方,我一貫是拍了黃瓜就蒜頭,而倪珂拍了黃瓜便敷臉——我們之間橫亙的距離不是陰溝,而是天塹。
然而,難免還是止不住地思量:當年的黃口小兒如今回了來,當年的白玉少年若是知道,會作何想。
“為什麼?”
“兩年前頭也不回棄他而去,而今命在旦夕又回來求他。縱然我再涎皮賴臉,也斷做不出這等無恥的事來。”
他淡淡瞟了我一眼,只說,“這話,迂得很。”
日短照羈客,寒鴉一聲聲。看的,聽的,都催人泫然淚下。我將臉埋向季米的肩頭,輕輕說,你便容我迂一回,可以嗎?
季米沉默半晌,問道,“那你打算在何處落腳?”
“疲к勇ァ!�
“……”
2
季米犟在疲к勇サ拿磐猓�闌畈豢轄�ァA成��睿�桓薄巴範弦嗖磺�鋇拇笠辶萑弧W菔峭米櫻�簧�哺每�淮位緶錚∥伊�宕�����В�獠龐腖���嗣擰�
“紅娘!湘女!快來快來,看看誰來了?”一票晝伏夜行的漂亮女人聞得聲音從屋裡跑了出來,簇擁著我進了一間廂房。恰似百花競放,各有芬芳。她們個個知我是前朝太子,不但無一人叫我“殿下”,更無一人因這特殊身份與我生出嫌隙。均是連名帶姓地呼來喝去,嘻嘻鬧鬧時沒個正經,啐起人來卻毫不留情。
“她們與你當真熟絡得很。”季米橫我一個白眼,又道,“這裡的姑娘,名字倒一個賽一個的雅。”
“奴家本叫鶯鶯,簡森卻說‘鶯鶯’不及‘紅娘’,非讓奴家把名兒改了去。”聽見季米的話,一個水杏眼鵝蛋臉的姑娘開了口。“你可是見過陸葵兒的?你說說,她美還是我美?”
“她是清泉,你是糖蜜,比不得。”我抬手擰了一把她的粉頰,笑道。“你不是素來自認絕不輸她,如何又來問我?莫非見那陸葵兒嫁的是未來的天子,妒了?”
“你若成了天子,我們卻不依。這正宮皇后只有一人,我們這麼多姐妹誰做才好?豈不是要打破頭顱傷了感情?”說話的是湘女,比紅娘更漂亮些,就是一張臉白得駭人。彷彿刷滿了石灰,一說話就撲朔撲朔往下掉。
“這話聽來,倒像你們明日都要嫁我似的。”
“呸!哪個挨刀貨要嫁你?!這位公子生得可比你俊。”湘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