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相何以為貴?’本末他哈哈大笑,只道,“老衲要去迎的,雖暫困於淺灘,卻乃是民心所向、天命所歸的九重真龍。”
聽聞我那師叔本末言談舉止皆如其法號,不剃煩惱絲、不著和尚袍。說話亂七八糟,行為顛三倒四,令人啼笑皆非的糗事,幾笸籮也兜不盡。不僅如此,據傳各個地界的疲к勇ツ誥�興�桓觥靶炷鎘躺卸嗲欏鋇睦舷嗪茫�轄腥搜酆熗恕N頤輝謁呂錛����衷諳肜矗�誦碓謁巒庖延腖�蜆�桓穌彰妗�
暫且不論解毒的本領如何,那老傢伙的確頗具先見之明。擺攤設掛,定然生意興隆。
“可惜你那本末師叔偏生閒雲野鶴,雲遊四方,飄忽無定。殿下的身子怕是難以撐到其回寺之日。”方丈捻著佛珠,對我說道,“解鈴還須繫鈴人,殿下需解身中之毒,何不回京?”
“弟子不敢欺瞞方丈,而今太子玉王勢成倒懸,如弦已繃緊,旦夕即斷。弟子一旦回京,則均勢必破,戰火必起。”我輕輕嘆一口氣,“兩年前弟子絕塵而去,亦是為此。”
“殿下此言差矣,水湍無恐岸埽,雲高何懼峰險。沈痾痼疾,權且由它自去。”
不知何處而來的薄霧籠罩了我的視野。日落霞赤,遍野禿驢的少室山此時看來,何其姽嫿。方丈露出一個故弄玄虛的笑容,徑直的眼神與唇角的弧度都拿捏得恰到好處,滲著一股子說服力。我細細琢磨著那句話的意思,終於瞭然徹悟,不由向他老人家拜謝,“弟子受教了。”
“不以功名為鞚;不以利祿為楫。殿下馬駿舟輕,定能來去自由,閒身空老。”方丈又露出一個笑容,道,“老衲送殿下一程。”
2
離寺前,我欲拜別陸廚娘。一腳踏進她的庖房,恰巧見到她將一隻食屜交與一個頭戴大氈帽的小廝。那食屜雖未描紅畫繡,卻也素雅精緻,與眼前五大三粗的陸廚娘,實是肥瘦不搭。
“幾里外便聞見了這餚饌之香,陸姑娘好口福!闊別多年,不知她可安好?”
“終日憂心忡忡,水米不進,憔悴得緊。”陸廚娘見來人是我,長嘆口氣,擰眉道,“她小時候最愛吃我做的江南小菜,我便每日變著花樣兒做上一些,遣小廝替她送去。”
“廚娘何不親往?”
“你們喚的這聲‘陸廚娘’,實乃我隨了夫姓。當年葵兒的父親為了他一生的摯友,棄了我們母女三人而去。我與那老冤家慪氣,竟鬼迷心竅般也扔下年幼的葵兒與她姐姐,入了少林。”陸廚娘說著,眼裡泛起朦朦淚光,“想她們姐妹二人無父無母,淪落江湖,實在可憐。而今她雖走投無路前來投我,可心裡對我的恨意卻是未少一分。而我身為人母,遺棄親女,還有何顏面再出現在她跟前。”
那個送飯的小廝半張臉遮在大氈帽下,我瞧他一晌,總覺得此人的身形眼熟得很。見我看他不休,他便將帽簷壓得更低,閃身而出。
滿臉“悔不當初、痛不可擋”的陸廚娘讓我感到極為陌生卻又極為親切,曾幾何時,她不以兇蠻設防,不過是個把胳膊掄圓,在河邊揮舞棒槌捶打衣服的尋常女子。想來也唯有失去至親之人,才會任這般無可奈何的情緒隨性流露,猶如剮去肝腸,十足不像樣。
兩年來每個暗暗長夜,我想起倪珂,何嘗不是如此。
3
通往少室山下的小徑,無限旖旎的霞光躍然天邊,轉眼傍地而行。
一個手持玉扇的年輕男子立於過道中央,聽得背後匆匆行路之聲,慢慢轉過身來。定眸打量著身前一個手提食屜的小廝,幽幽笑道,“這位兄臺,好生面熟。”
略吃一驚的小廝不敢搭話,將頭埋得更低,疾步欲走。就此同時,數名手持兵刃的大漢從兩旁的樹木之後殺出,截於他的身前。小廝眼見情形不妙,趕忙掉頭。
“一朝太子竟喬裝打扮在少林寺裡端茶送水,傳將出去,豈不貽笑大方?”克酈安冷冷一笑,又從天而降十數甲冑,個個歪瓜裂棗,凶神惡煞,將前後去路俱堵了個水洩不通。
那小廝見退無可退,反倒站直站定。爽朗一聲大笑後,抬手揭下了蓋臉的氈帽。只見他膚色如麥,眉宇深重,眼眸湛亮。在這夕陽西下的荒郊野外,恰如東昇的紅日一般俊朗非凡,氣宇超群。不是那當朝太子費鐸,還會是誰?
“我倒要看看,你們誰敢近我?!”費鐸毫無懼色,單是一聲厲喝,已嚇得排首的幾人唯唯諾諾,躑躅不前。
“當然,當然。縱是向天借膽,這群無用的衣架飯囊也萬不敢向太子殿下動手。可是……”為首的克酈安陰陽怪氣地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