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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偎在太后身旁的倪珂,突然失控地跪地哭喊,將粉面玉額扣得血肉模糊:求皇太后開恩,放我們母子回家團聚吧!

老太后用松枝般的手反覆摩挲著少年單薄的後背,老婦人臉上的厚重粉黛掩不住她幾近棺木的垂死之氣。她越是年邁枯朽便越是耽於年輕美麗的東西,她深信這個詭譎而美麗的少年的精血能夠逆天而上,換得自己腐木回春。據說老太后本想賜給我的姑母一口薄棺,但也許是她對輕賤前朝遺氏有著近似本能的快意,也許是賴於少年的回答已經讓她心滿意足,直到最後她也未懲治這個不識抬舉的前朝公主。而我的姑母似乎對入宮後判若兩人的兒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與絕望——一貫儀態萬千的大長公主當場止住了啼哭,披頭散髮神色木然,如一具待殮的屍首,被幾個宦官一路拖出朱雀門,棄在了街上。

“後來我從一個妄想為你請太醫的小太監口中得知,你就住在那個一海之隔的廢宮裡。我本想偷偷去看你,可是轉念又想,莫不如就以‘相見’作一個念想,也好捱過這皇宮大院內每一場相似的日升日落。那小太監說你時常面海而坐,自言自語自喜自笑,唸唸有詞什麼‘青史幾摞從鴇母,七年一覺老釣翁’。 哪有一個年方七歲的亡國太子,將江山比作鴇母,將自己比作釣翁的?一念間我已篤信在心,你定是個像刀鞘一樣的人,能斂住所有百經砥礪的汙濁與鋒芒——而我,正需要一柄鞘。”

誰來規正一下他們的三觀:亡國的皇帝、太子就甭再搗鼓那些傷春悲秋的穠詞豔賦了!既容易橫生枝節,也叫聽的人牙磕巴胃反酸。不過當時隨性所作的句子我早記不真切,倒是那個小太監音容笑貌猶在眼前——他是宮裡除了費鐸外,唯一願意與我說話的人,卻也因此被人活活打死了。

我簡單動了動嘴角,以示一笑,實則無地自容地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