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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殿下不該抱怨,”李夏將藥碗奉於我的眼下,道,“王爺他自己的藥都交代給了下人,可殿下每日服的一湯一劑卻是王爺親自研磨親自熬的。此等福氣是真真羨煞旁人了。”

“他……也服藥嗎?”

“偶爾會頭疼。王爺從來是疼得極了也不吭一聲,可我們都看在眼裡。”

“這藥再苦,便也吃得。”我笑了笑,捧起湯藥,一飲而盡。待李夏收去了藥碗,我細細看了看她。發現這丫頭秀鼻子秀眼,恰如開了芽的茉莉花一般清巧好看惹人喜愛,忍不住舊疾復發憐香惜玉,“倪珂是真不該留你在他身邊,白白耽誤了你的好年歲。便沒有王孫公子,來王府提親麼?”

李夏衝我羞赧一笑,垂下眼簾,若有所思地說,“我只想跟著王爺服侍王爺,我是……我是決計不嫁的……”

“連我也不嫁?為何你只跟著他,卻不跟著我?”我聽她一口一聲“王爺”,一聲“王爺”一紅臉,便故意去逗她,“李夏妹妹,你與我們二人差不多時日相識,縱然這天仙似的王爺哥哥無論品貌才學俱是勝我百倍,也不該如此厚此薄彼。”

“我知道殿下是最不喜別人跟著的。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人當然不喜。可這個眉兒新月眼秋水的俏丫頭,別說我喜歡得緊,縱是你的王爺哥哥,也——”

“好好的一個女兒家,你去招她做甚麼?”李夏還未答話,身後便傳來個聲音斥了我,“處處留情,害人不淺,還嫌不夠麼?!”

一見來人是倪珂,李夏攏了攏鬢角,面色緋紅地站向了一邊。

“這幾日倒沒見著汜哥兒。我聽說朝廷下旨,封他為隴西郡守,至多三五日便要離京了。”

“二哥近些日子日日大醉,夜夜不歸。他本就不是善飲的人。我擔心再這樣下去,他的身子受不住……”李夏與羅家兄弟素以兄妹相稱,這一聲“二哥”喚得發自內心,花容生愁。

“他在怨我。”倪珂倒笑了。

“萬萬沒有,萬萬沒有。二哥一向敬王爺為天神,王爺哪怕賜他一死,也決計不會推諉皺眉。他不敢怨王爺,也絕不會的。只不過……只不過他心裡難過,他說……”李夏忙不迭地罷手辯解,面作為難之色地看了看我,吞吞吐吐地繼續說了,“他說‘殿下如今回了來,王爺自然不再需要羅汜這等無用之人。’”

“還是在怨我。”眼底的笑意更深,也更朗了。好一場日照碧潭。

“你不去送他?”我問。

“不去了。執手淚眼的送別場面,我從來都是不喜的。”倪珂轉過頭去看李夏,“你去告訴羅汜,就說我答應他:待何時隴西閭閻相望、桑麻翳野,便準他回來。”

丫頭聞此一言,又驚又喜,耽美傾向一覽無遺地捂臉跑了。

3

“你入府這些日子,竟從不問我季米去了哪裡。”

“王爺的事,一向是不許別人過問的。”我笑了笑,又低下頭,不任目光離開棋盤。

“留得性命便有望相見,分開數日總好過天人永隔。”倪珂落下一子,道,“不過,我也只是暫時解了你身中之毒。若是未能找到那下毒之人,恐難根治。”

“歷朝歷代,從來都是東南富庶,西北苦寒。你若僅想讓汜哥兒遠離京畿是非,也不必調他去隴西。”

“他正是璞玉待琢的大好年紀,吃些苦、歷練些時日未嘗不好。”

“假使有朝一日隴西如你所說田屯萬頃、民不拾遺,你真的讓他回來?”見倪珂斂色垂目,不言而喻,我不免嘆了口氣,“你讓他懷抱一腔期望空等數年,未免太過狠心。”

“人生漫漫諸多舛訛,有時懷中抱的便只是一杯救薪的水,也該知足於心了。”倪珂並不渴於求勝,每落一子似乎都在迫我入甕,“小時候的事你記得多少?”

“我一直記得我在宮中度過的一個上元節,我母親奉召入宮。”我不曾接話,聽他輕輕自言,“太后問我認不認得這個伏地撒潑的女人。我說這個女人是我的母親。太后又問,良辰佳節,她這哭哭啼啼的叫人惱得很,該不該罰。我說用烙馬掌的粗釘釘起她的嘴巴,用御馬的繩韁狠狠抽打她的臉面,她便不敢再惹太后生氣。太后一邊說‘大長公主貴為金枝玉葉,怎可受此輕賤的刑罰’一邊又哈哈大笑。想來也是自打那日回府之後,她便一病不起了。”

那段往事和宮裡每一個未被驗證的傳聞一樣,我也聽過。那個上元節我正七歲,太后宴請城中所有的王公貴戚入宮賞燈。日夜思念兒子的玉王妃,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