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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沁姬孤身一人,常年禁足於這深宮後院。內無親信,外無強戚。每日心驚膽戰如履薄冰,唯恐所言不慎所行不端,違了聖意惱了龍顏。若非有一人長踞心頭,叫我秋水望穿,日思夜念。這苦悶的日子是斷挨不下來的。”

“娘娘指的可是殿下?”

“我們母子聚少離多,不比尋常百姓承歡漆下的多些感情。”

“若非殿下,便是太子。”

“費鐸的生母常年不得天子寵愛,日日鬱鬱寡歡,夜夜淚溼枕衾,最後害了難治之症歿於冷宮。他恨我怨我,那是自然的;若他敬我愛我,反倒奇了。”沁姬先蹙眉再作笑,一張嬌容如雨過海棠,甚比妙齡。她往倪珂懷裡偎得更近,以酥軟的手指來回摩挲著他的胸口,“王爺莫再存心打岔,沁姬心上的人,近在眼前。賤妾一日見他不著便茶飯不思、魂難守舍。怎知他心堅如磐,竟不為賤妾傾移半分。王爺,你說該如何是好。”

倪珂俯下目光沉沉注視懷中的女人片晌,忽而伸手將她緊緊一攬,笑道,“娘娘又怎知我不曾動心呢?”言罷,傾下身子,便要吻她。

眼見兩唇近之毫釐,那雙翡翠色的眼眸卻忽如勁轉的刀鋒,冷冷掃向了殿外。倪珂唇角淺淺一勾,輕推開了懷裡的美人,將身子坐正,對著門庭外的人喚了一聲,“殿外風大,何不進來?”

無聲半晌,矇昧的燭火似也闔止不動。

含上一笑,又揚聲道,“怎麼?還要本王親自去請,好端的架子!”

隨話音落地,一個宮女打扮的丫頭跌跌撞撞地滾進了殿。剛一進殿,便如栽倒般伏在地上,連連叩首。還未開口,那小宮女已讓一種寒入骨髓的恐懼感攫得喘不上氣。只見她髮根通奓,冷汗直下,淚流滿腮地說,“奴……奴婢……什麼也沒看到,沒沒有……沒有聽到……”

“靠我近些,讓我看你一看。”雖不見那張玉容呈現怒色,可這般似笑非笑的模樣倒叫人格外膽寒。

那宮女聞言匍匐著靠向小王爺身前。她面板黝黑,顴骨微聳,一雙銀杏大眼,兩隻蒲扇大腳。雖無十分標緻,也算生得有些姿色。

“你是太子宮裡的?叫的甚麼?”

“奴婢本姓簡,是太子宮裡的一名侍婢。因衝撞了前太子的名諱,便改叫了甄妮。”甄妮以頭磕地,砰砰作響。不過少頃,便皮破肉綻,濺出血來。“奴婢耳聾眼瞎……真的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求王爺恕罪……”

倪珂伸手止了她的動作,將她的臉頰託於掌內,輕輕拭了拭那額間的鮮血,理了理那散亂的髻發。

跪在地上仰起頭的丫頭,見這人人口中比鬼魅駭人的小王爺居然如此溫柔親切,又見那張縱是一季春光也不敢爭妍的俊美臉龐捱得自己這樣近,驀地臊了個面紅耳赤。

“我若說你耳聰目明,你便看得一清二楚,聽得一真二切。回去後你將今日所見一字不差地呈稟於太子,本王非但不會怪你,還要賞你。”倪珂俯身貼近她的臉龐,幾乎吻上她的耳垂,細語柔聲,“雀顰閣的胭脂、行香坊的綢緞,皆是叫那宮裡的妃嬪相府的千金都趨之若鶩的好玩意兒。我明日便帶些來給你,好不好?”

甄妮哪裡還聽得見話,整個人輕顫不休,完全不知所措地愣在一旁。一雙尚噙著淚的杏子眼木然地瞪得更大,恰如魂兒出離,遠上了九霄。

“還不快些回去太子宮裡……莫非,你想隨我回府?”

只見那甄妮千恩萬謝,一張嬌怯緋紅的臉蛋又哭又笑,躬身退了出門。一直冷眼旁觀的皇后沁姬,唇邊猝然綻出個陰抑的笑來,“王爺方才所為,當真羞煞賤妾了。”

倪珂不緊不慢地欠身行禮,面不作色道,“三更了,娘娘玉安,臣侄告退。”

第 22 章 紅袖二三更,玉珂月難圓(下)

二十二

紅袖二三更,玉珂月難圓(下)

出了朱雀門,便見一行人牽馬等在那裡。

“王爺,秋深夜涼,速速騎馬回府罷。”為首的一個青年身材頎長,烏髮明眸,樣貌十分出挑。見得小王爺,吩咐下人拿了件緞子披風來,輕柔為其披上。

“過幾日便是月夕了,趁今夜月色清皎,你陪我走一走。”倪珂輕輕一笑,搖了搖頭。

那青年聞得此言,不敢多話,於一二步外,隨行於小王爺身後。同行俄而,忽然聽見倪珂問話:“羅汜,你今年多大了?”

“卑職三個月前,便過了十八。”褲衩死時羅汜不過十六歲,倪珂見他可憐,便留他於王府。不過兩年時間